一发发等离子子弹呼啸着击中约翰尼德雷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的护甲彰显了价值，死死将致命的流光挡在外面，寸步难进。
约翰尼只觉得被击中的部位传来几下钝震，并无大碍。
空中的猎杀者见攻击无效，立刻切换武器模块，榴弹发射器瞬间充能。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一旁尼克詹姆斯鹰隼般的眼睛，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手中的狙击枪已然抬起。
“砰！”
一声精准而冷静的枪响，终结者的引擎核心应声而爆，剧烈的爆炸声中，机械巨兽打着旋儿失控坠落。
然而---
就在其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刻，致命的榴弹竟成功射出。
“规避！！！”
尼克詹姆斯极具穿透力的吼声撕裂了爆炸的余音。
---迟了！
轰隆！！！
榴弹在约翰尼脚边不远处轰然爆开，浓烈的黑烟瞬间吞噬了战场，爆炸的巨响完全淹没了尼克的呐喊。
狂暴的冲击波像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约翰尼身上，将他整个人猛地掀飞数米，狼狈地重重摔落在地。
“约翰尼！”
尼克詹姆斯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如风般冲出掩体，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目标只有一个---他最好的战友。
“咳…别紧张…死不了。”
硝烟中传来约翰尼压抑着痛楚的声音，带着海军将领特有的那股倔强。
在尼克有力的搀扶下，他艰难起身。
只见他身上的护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和被高温灼烧的凹坑，尤其是承受爆炸冲击的部位，防御力显然已大打折扣。
若是普通防弹衣，不被炸死都算“烧高香”了。
起身时，约翰尼下意识地拂过胸前心脏位置---那里，旧时代的海军徽章依旧闪亮。
“长官！你们先撤退吧！”
嘶哑的呼喊穿透炮火，一个浑身几乎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冲到约翰康纳面前，胸膛剧烈起伏，“这里守不住了！”
“不行！”
约翰康纳的声音带着一股倔强，“我绝不撤退，更不会放弃我的士兵！”
他知道，这里是美洲抵抗军的总基地，更是整个西半球抵抗军的指挥中枢基地，如果这里沦陷了，恐怕会大大削弱美洲抵抗军在全球的力量。
更何况自己是美洲抵抗军的领袖，在这种情况下，想让他像逃兵一样离开？
这是绝无可能的。
他不可能说服自己独善其身的撤离，而把其他人全都留在这里丧命。
“哼……”
约翰康纳冷哼着，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目光扫过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要将这片即将沦陷的土地刻进心里。
他经历过太多次被人用生命护送着离开，无论是他小时候遭到终结者追杀的经历，还是在战场上无数次被人保护的经历。
这次，他不想再躲了。
“长官！”
士兵的声音带着恳求的哭腔，脸上扭曲出异常狰狞却又无比悲壮的表情，“看看周围！天网的终结者已经把这儿围成了笼子！”
“我们的空中兄弟在用命拖住那些猎杀者战机，就为了给你们撕开一条生路……”
士兵的声音明显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责任感，他的目光穿透约翰，指向更深处抵抗军的未来，“你们活着，才是军队的希望！”
“要走一起走！”约翰的声音急促起来，带着过去无数次目睹牺牲却无力挽回的阴影和愤怒，“我他妈受够了让别人替我挡子弹！”
“长官，没时间了！”
士兵猛地挺直残破的身躯，眼神淬火般决绝，“你们走，我来拖！”
“我说了，要走一起走！这是命令！” 约翰的声音近乎咆哮，撕裂了喉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士兵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正在强烈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紧接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力量如火山爆发般的炸开。
“恕难从命！”
这最后的吼声，与其说是喊出来的，不如说是从他几乎破碎的躯体中狠狠地迸溅出来的。
他甚至没有再看约翰一眼，血色的身影已如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回了吞噬一切的枪林弹雨之中，只留下一个悲怆的背影。
约翰康纳僵在原地，仿佛被士兵那声“恕难从命”钉在了原地。
他嘴唇微微颤抖，眉宇间剧烈地抽动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激烈搏斗。
几秒钟的死寂后，一个艰难，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字眼终于落下：“……撤…”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撤退！”
一行人迅速撤至紧急停放点，一艘伤痕累累但尚能运转的运输机引擎轰鸣着等待起飞。
舱门口，卡罗康尔正急促地向他们挥手，脸上惯常的沉稳被强烈的紧迫感取代：“快，这边！”
轰——！
就在众人奔向飞机之际，一颗炸弹突然在附近的残骸堆中炸开。
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金属碎片横扫而来，将旁边摇摇欲坠的楼房玻璃彻底震成了齑粉，整栋建筑发出不祥的呻吟，险些彻底垮塌。
约翰的脚步在舱门前猛地顿住。
他剧烈地喘息着，缓缓转过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投向那片枪炮声、爆炸声，与战士怒吼和终结者嗡鸣交织的血色前沿。
火光映照着他写满挣扎的脸庞。
他回头，目光扫过已经登上飞机的几张熟悉面孔---
尼克詹姆斯正冷静地检查着他的狙击枪，凯利雷克像一座铁塔矗立在舱门内侧，粗壮的手臂随时准备把人拉上来。
约翰尼德雷斯背脊挺得笔直，一只手习惯性地护在胸前心脏位置的海军徽章上。
至于他的妻子凯特布鲁斯特，则是焦急地探出身，寻找着他的身影。
顿时，一股苦涩、不甘，责任与牺牲的巨浪，几乎同时涌上约翰康纳的心头。
“约翰，快上来啊！”
凯特带着哭腔的尖叫撕心裂肺，穿透了爆炸的轰鸣。
她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恐惧失去他，恐惧终结者，恐惧这无休止的毁灭。
约翰的停顿终于惊醒了飞机内的人。
卡罗康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不解而沙哑：“什么，真的要撤？！”
“难道我们要抛弃基地么？！”
卡罗康尔猛地指向身后那片象征美洲抵抗军心脏的区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我们美洲抵抗军的总基地！”
约翰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卡罗脸上，那眼神异常平静，平静下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沉痛。
“基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舱内，“早已经沦陷了，卡罗康尔元帅。”
约翰康纳罕见地用了昵称，“前线…那些弟兄们…他们只是在用命给我们争取最后撤离的时间。”
他无法再说下去，那个血人般士兵的背影又浮现在眼前。
机舱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
卡罗康尔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一手猛地扶住冰冷的舱壁才勉强站稳。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失望和自我鞭挞的声音从他喉间缓缓挤出：“我…我从未想过…”
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那上面承载着他救下的每一条生命，也承载着他无法洗刷的家族原罪。
“…终究会是这个结局…”
他喃喃着，像一只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拖着沉重绝望的脚步，垂头丧气地向机舱深处挪去。
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失去”，都像在他赎罪的伤口上撒盐。
和平的希望，似乎又一次被碾碎在金属履带之下。
约翰的目光追随着卡罗康尔失魂落魄的背影，眼中那团强忍了许久的晶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无声地滚落下来，划过沾满硝烟的脸颊。
那泪水异常清澈，在昏暗的机舱灯光下，甚至比钻石还要纯粹，比玉石还要坚贞。
约翰康纳仰起头，望着被爆炸烟火熏得漆黑的天花板，声音带着战士间才懂的沉重默契。
“我也没有想过…老伙计…”
这声“老伙计”，道尽了所有无法言说的痛楚与理解。
“约翰！求你了！快上来！别做傻事！”
凯特几乎要猜出约翰康纳的打算了，她颤抖着伸出手，仿佛想隔着空气把他拉进来。
她不能失去他，绝不能！
然而，约翰的目光再次坚定地投向那片燃烧的地狱，投向那些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的无名士兵。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了…”
约翰康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心，“我断后。”
“坐标设定的是东亚抵抗军总基地——大都，1分钟后自动起飞。”
约翰康纳不敢看向凯特。
言闭，他只是决然地转身，将自己浸入舱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
屋顶，约翰康纳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时隐时现。
等离子步枪的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他野兽般的嘶吼，空中猎杀者密集的火网在他身边犁开焦土，如雨坠落的金属残骸在他脚边堆积成山。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将他浴血奋战的身影镀上一层近乎绝望的金边。
“约翰！”
那个撕裂空气的声音穿透爆炸声浪，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约翰的耳膜。
是凯特布鲁斯特！
“你竟敢违抗命令！” 约翰猛地回头，嘶吼声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扭曲。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甚至因此停滞了片刻---不是领袖的命令，是一个男人目睹自己的挚爱，自己的妻子踏入地狱时的本能尖叫：“回去！立刻！”
凯特没有半分退缩。
她迎着枪林弹雨冲到他身侧，声音比炮火更清晰：“我绝不可能丢下你……”
她手中的武器同样指向天空，用行动宣告她的选择，“你选择断后，那我就陪你战至最后一息……”
她的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撞进约翰摇摇欲坠的心防：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死，不是么？”
凯特布鲁斯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千钧：“虽无法同生，那就共死！”
“呃啊——”
约翰康纳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凯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将他强行维持的坚韧外壳砸得粉碎。
压抑的恐慌，无法保护所爱的无力感，被理解的震撼以及灭顶的悲痛……
无数种撕扯灵魂的情绪化作滔天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眼前一片模糊，不是因为硝烟，而是汹涌而出的泪水。
约翰颤抖的手臂猛地勒紧凯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她死死箍进怀里。
领袖的身份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在毁灭边缘紧紧抱住妻子的绝望男人。
他们如同末日洪流中的孤舟，在无尽的爆炸轰鸣与硝烟中沉浮，身后是吞噬一切的战场，眼前是奔涌不息。
嗖～
一架空中猎杀者投下来了一个T-800，伴随咣当的落地声，速度之快到约翰康纳根本来不及躲闪。
“约翰！”
凯特布鲁斯特瞳孔骤缩，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约翰只觉身上一沉，被狠狠压倒在地，但也正是这一倒，才让T-800打出的致命一拳擦身而过。
约翰急促地喘息着，勉强抬起头。
视线正前方，一个漆黑的枪口已经稳稳对准了他的眉心。
“呵…来了！你这狗娘养的！”
约翰啐出一口血沫，眼中是燃烧的怒火。
就在T-800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从后面直接捅穿了T-800的身躯，紧接着又一只手从它的背后伸出，硬生生的把T-800撕成了两半。
噗嗤！
“什么！”
约翰震惊地看着站在T-800残骸后的高大身影。
“是你……”
正是那个曾在走廊中救过他的终结者。
约翰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毫无波澜的声音截断：“【想活命的话跟我走。】”
T-850没有任何停顿，伸出的双手精准而有力，一把将约翰拽起。
同时，它那冰冷的铁臂已牢牢箍住昏迷的凯特布鲁斯特的腰腹，几乎不容分说的带着两人疾步转向一间停机房。
“【天网号航空母舰即将抵达，必须立刻撤离这里。】”
T-850的电子音在引擎轰鸣中响起，几乎在它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架私人客机顺着跑道加速冲刺，呼啸着刺破苍穹，没入厚重的云层。
飞机攀升，下方抵抗军基地的景象在云雾遮挡下逐渐模糊。
就在视线即将消失的瞬间，一个庞大无匹的阴影，骤然覆盖了整个基地上空。
下一秒，一道足以刺瞎双眼的炽白闪光从天网号航空母舰射出，其亮度几乎在天空中形成了第二个太阳。
然而，没有蘑菇云，没有冲击波。
等离子电子导弹炮已将整个美洲抵抗军总基地彻底抹平，化为一片纯粹的火海。
模糊中，火里似乎还有幸存者，他们艰难的挪动身躯，出于求生的本能，有的仍在奋力挥舞着手臂。
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无情的火焰与终结者冰冷的枪炮，最终将吞噬这绝望的火场中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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