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步入后院之时,看见杨排风又坐在他房门前的树下,一手支着脑袋,望天发呆,他停顿了下,顺手摘了一片松叶,走了过去:“不去找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听见耶律皓南清冷的声音,杨排风将手收回,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回过头:“我在等你。”
“等我?”耶律皓南瞧了瞧杨排风四周,没看到她用来“行贿”的工具,想到昨日的不欢而散,他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是失落,还是释负。
“找我有事?”
“我有件事想问你。”
耶律皓南把玩着松叶,在石桌边坐下,无言地看着杨排风,示意她说下去。
“三天过后,我若找不到八姐他们,你意欲如何?”
“怎么,还有几个时辰,你就打算放弃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三天的时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完全不正面回答,杨排风想,他果然别有用意,三天的时间,《逍遥游》的提示,其实都是一个目的。
杨排风叹息:“给我希望,实际上却是在等我彻底失望,很符合你一贯的作风。”
终于想通他的意思了,耶律皓南微微一笑,并不开口。
“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认为呢?”
这个问题杨排风都想了一天了,诚如他所言,她浑身上下,空空如也,既然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是他会惦记想得到的呢?
自然不是普通的物件,那么,就只有一样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唯一能让你想得到的,恐怕只有——记忆,你想恢复记忆。”
耶律皓南目露赞许之色:“猜对一半。”
凝视着耶律皓南,杨排风继续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三天期限,完全没有必要。”
杨排风说的不错,他完全可以在三天前就这么做的,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耶律皓南自己暂时也想不通。
“我不想再猜另一半是什么了,开门见山地说吧,”杨排风垂眸看着耶律皓南,“你到底想怎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这种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很不是滋味,杨排风眼中的迫不及待,更是让他没由来的不悦,耶律皓南皱眉道:“我想何时说,就何时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发号施令了!”
他投袂而起,竟不想同她再多言一字,面色不善的转身离开。
耶律皓南怏怏不乐地走入饭厅,下人已经在布菜,见他进来纷纷行礼。
“丞相大人!”
“明旌呢?”
“明少爷说有事,出府去了。”
耶律皓南落座,长年的独来独往,他其实更习惯于一人,没有明旌在耳边聒噪,府中下人不敢在他面前多言,他很是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净。
细嚼慢咽,轻尝缓味,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耶律皓南以为是明旌,抬头见到的却是杨排风,她手中又端着那盏白瓷盅,默不作声地将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耶律皓南看着瓷盅许久,缓缓伸手触碰,甚是烫手。
“她每日都煮此汤吗?”
“回禀丞相大人,杨姑娘除了晓间以外,这两日日中、日落和夜阑都会煮。”
因为他有朝会,且不知道他何时回府,所以除了清晨,一日三次都煮好了等他?
热意从指尖传来,蔓延渗透,仿佛要直达心间,让他心底泛起淡淡的涟漪,一种难言的感觉,他似乎有些……
察觉到指上热力愈加烫手,耶律皓南忽然将手收回,微怔的看着指尖,好一会儿才取过茶壶,倒了一杯清茶,低眉啜饮,完全没了用膳的心思。
但愿,一切止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