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杨排风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忧色重重,思索那道人的话语。
死劫,何其耸动的两个字眼。
那道人既是皓南的师叔,恐怕不会仅仅只是危言耸听吧?
如果是真的,难道就像是六年前那样的灾劫?
还会再出现一次?
她该盼点好的,可是根本控制不住地担忧。
杨排风忧心忡忡的跟着耶律皓南他们前行,直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才停下脚步,抬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牌匾。
发现杨排风没有跟上,耶律皓南回首,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天香楼”三个大字映入双目。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现在才刚到巳时,”江拙成道:“你这么快就饿了?”
杨排风不答,只是幽幽的看着耶律皓南。
收到杨排风的目光,耶律皓南也没有犹豫,便起步踏入了天香楼。
二楼雅间,耶律皓南在窗边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集市,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江拙成见耶律皓南一点动静都没有,便道:“沏一壶铁观音,其他的让这位姑娘点吧!”
“我要一只烧鸡!”
“只要一只烧鸡吗?”店小二见到抬首的杨排风,蓦地一喜,道:“姑娘,你好些年没来了。”
杨排风愣了愣,才道:“是啊,我的确是有些年没来了,小二哥你记性真好。”
“姑娘每回来都点烧鸡,而且只点烧鸡,小的记得清楚,三位稍等,马上就来。”
江拙成笑道:“排风你很喜欢吃烧鸡啊!”
“嗯,不过很久没吃了。”杨排风抿着嘴笑,握起拳头,抵着在自己两颊,目中有一片失落与涩然。
沉默的雅间,耶律皓南看着窗外,杨排风盯着桌子,江拙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觉得自己很多余。
本就嘈杂的客栈中,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杨排风似是回神,侧首探身向外瞧了瞧,珠帘外依稀可见官府衙差揪着几个年轻男子,拖拽着下楼去。
那几人手舞足蹈,对衙差的行为没有半分反抗,反倒十分兴奋,状似疯癫,引来围观人无数。
杨排风大惑不解,这时小二将茶与烧鸡都端了上来,道了句慢用便欲退下。
“小二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外地归来啊,”店小二轻蔑的朝外看了一眼,道:“还不就是些纨绔子弟,吸食贩卖五石散,整天疯疯癫癫的,把京城搞得乌烟瘴气的,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真该千刀万剐。”
“五石散?”杨排风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
“害人的东西,一个多月前忽然出现的,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外面有客人呼唤了一声,店小二急忙朝杨排风等人点头致意,然后退了出去。
杨排风抬眼,正好对上耶律皓南阴郁的眼神,有些诧异,道:“你怎么了?”
耶律皓南淡淡收回目光,方才店小二提起五石散,令他心中不快,也是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他转目看向江拙成,无声询问。
江拙成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杨排风好奇的看了看他们,目光流转,道:“你们……关于五石散,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江拙成微微一顿,不及作答便听耶律皓南道:“这事与你无关。”
耶律皓南放下手中折扇,倾出一杯茶,细细啜饮,清香雅韵,馥郁悠长。
杨排风连着讨了两个没趣,轻轻哼了声,便也不在说什么。
“排风,你的烧鸡要凉了。”江拙成提醒道。
杨排风闻言,垂眸看着荷叶上的烧鸡,色泽鲜艳,香沁肺腑,满意一笑,然后掀起眼帘,偷偷瞧了瞧饮茶的耶律皓南,接着将烧鸡推到他面前。
在耶律皓南疑惑的目光中,杨排风开口道:“我说过,要请你吃汴京城的大烧鸡。”
这次到汴京城,可以了个多年的心愿。
这就是她说的心愿?
果真是与他有关。
耶律皓南凝视了杨排风须臾,缓缓搁下茶杯,拿起折扇,起身便走。
“刘皓南!”杨排风叫住他,语气有些生硬。
“你已经请了,但吃不吃是我的事。”
看着耶律皓南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杨排风失落不已。
江拙成默默地拍了拍杨排风的肩头,安慰道:“少主是修道之人,不喜荤腥。”
“他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来,请他吃汴京城的大烧鸡,真的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