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于广虚子的到来,杨排风有瞬间的冲动想掀起盖头,去找他好好谈谈关于皓南和天门阵之事。
却听广虚子不知道是讲给她听,还是真的喜欢何家村的清幽环境,说要在何家村待上几天,杨排风稍稍压下内心的冲动,还是先拜完堂再说。
“吉时已到,行礼啦!”村长洪亮的声音响起,热闹的喜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排风接过耶律皓南递来的红绸,在苑罗的搀扶下转过身子,眸光透过盖头,只能看到他脚上黑色的登云靴,他也正回过身来,她挪步走到他身侧,于他并立。
“一拜天地!”
杨排风弯腰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耶律皓南的喜服,不经意飘入她眼角余光,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二拜高堂!”
当初听了广虚子前辈之言后,她也曾偷偷想过,却以为这只会是个永远埋藏心底,不可与人言的心愿。
“夫妻交拜!”
两面相对,躬身叩首。
“礼成!”
喜堂中响起一阵轰鸣掌声与欢呼,杨排风发觉自己出奇的平静,所有喜悦充满心头,唯有微微一笑。
她端坐在新房之中,外面闹哄哄的,隐约可以听见耶律皓南一改往日清冷,难得的与众人谈笑风生。
他们的婚礼,不似她想象中的人影寥落,虽没有她最在意的亲友参加,却能得满堂宾客衷心祝福,况且苑罗少夫人,也是杨家的人啊,于她而言,已再无所求。
好不容易借口支开苑萝,还不待她偷溜出去,便听见房门被轻轻开启,有晚风悄然灌入,伴着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怦然心跳,不禁捏住裙褂一角,他们相识多年,对彼此都十分熟悉,可她仍旧紧张中带着期待,期待见到他的那一刻。
盖头被掀开,她抬起低敛的眸子,耶律皓南舒展的眉眼便落入她眼中,她从未见过他穿如此张扬而耀眼的颜色,虽是粗衣布服,却仍旧丰神俊秀,其神如玉,一笑似香茗品在舌尖,清雅入骨。
耶律皓南无言的凝视着她,眼眸中倒映着嫣红端庄的身影,长长的睫毛在朦胧烛光下,投下一道美丽剪影,淡妆浅抹的她,清丽中平添了几分往日不曾见过的妩媚。
呼吸间有着淡淡的酒香,喜烛映照下,满室红光,温柔宁和,气氛有点令她桃腮欲晕,醺然薄醉。
“啊,我觉得这身嫁衣,是我穿过所有嫁衣中最好看的。”杨排风胡乱找着话题。
耶律皓南面色微微一变,奇道:“所有嫁衣?你穿过几次?”
“三次啊!”杨排风不假思索回答,答完才发现耶律皓南古怪的目光,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还不都是你。”
“又关我的事?”
杨排风皱起鼻子,食指戳着他胸口:“对,就是你,要不是你陷害杨家,我怎么需要去找寇丞相翻案,就不会被人抓住差点给河神当了新娘;要不是你在宗保少爷和少夫人婚礼上捣乱,我怎么需要在新房里假扮少夫人。”
“今夜又是因为要嫁给我,所以要穿嫁衣。”耶律皓南捉住她的手指,剔羽长眉扬起:“如此说来,你穿了三次嫁衣,果真都是因为我。”
“哼!”
“多久的事了,还生气,”耶律皓南取来两支酒杯,将其中一支递给她,“向你赔罪。”
杨排风正好口渴,接过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耶律皓南眼疾手快地制止她,道:“半杯。”
杨排风狐疑着,还是听他的话,只饮下半杯,问道:“为何只饮半杯?”
耶律皓南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酒杯,又将自己的与之交换,扣住她的手腕,深望着她,笑道:“因为要换杯共饮。”
跳跃的烛光映在眼波婉转之间,晕了一层霞光融融,有朦胧的微热感,饮下合卺酒,耶律皓南转身将酒杯放回桌上,她恍惚想起当年初识,若有人告诉她,她将来会嫁给这个算命先生,她肯定抡起烧火棍就把对方打一顿。
“在想什么?”
杨排风回过神,眼珠一转,道:“我在想,要是当初算命先生知道将来会娶烧火丫头,还会诓骗烧火丫头吗?”
“不会。”
“我猜也不会,”杨排风望着他,右手做了一记手刀,眼中似有笑意渐浓:“算命先生肯定当即就将烧火丫头毙于掌下。”
耶律皓南的眼神有一丝惘然:“我应该感谢桂英,若非她出手,那次在汴京城郊,你肯定早已命丧于我手中。”
忆起往昔,当真如幻梦一场,缘分之事妙不可言,杨排风不由展颜一笑,若云霞蒸腾,殷殷荣华,盈盈笑意仿佛快从眼眸深处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