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唇角勾了勾,眼中似有隐入墨色的剑光,悄然一冽,即刻淡去,道:“就是大王猜到的意思。”
“岂有此理!”耶律隆绪勃然大怒:“我大辽竟然有如此奸细,丞相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耶律皓南眉眼间一派云淡风轻:“微臣的随行卫队中,也同样混入了萧佑的死士。”
对于耶律皓南拐弯抹角的回答,耶律隆绪有些不解,他敛眉沉思,相府卫队是耶律皓南一手培植,除了他的手谕安排之外,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混的进去,而他一向信任耶律皓南,从来不会插手此事,耶律皓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卫队才没有严加提防。
结果此次卫队中居然混入了奸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盗取了他的手谕,将萧佑的死士安排进相府卫队,这个人必然是他很信任,且能轻易取得他手谕之人。
再加上耶律皓南刚说,李元昊知道了辽国在背后帮助李成遇,并且也知道是耶律皓南的提议,知道这事,又有机会拿到他手谕的人,当真没有几人啊。
耶律隆绪在大殿中走了几步,回想使团出京前后发生的事,脸色随着步伐踏出,一点点凝重。
耶律皓南见他沉默许久了,也不等他继续猜测,只道:“兴平公主。”
对于耶律皓南说出这个答案,耶律隆绪毫不意外,他隐隐约约也猜测是她所为,只是仍然有些不信。
“王姐她对丞相分明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做出伤害丞相的事?”
耶律皓南哂笑:“兴平公主也不是第一这么做了,数月前微臣前往宋国,在汴京就曾路遇兴平公主派来的刺客。”
耶律隆绪一愣,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刺客的目标根本不是耶律皓南,而是杨排风。
“兴平公主当年指使巫师,用巫术抹去微臣五年的记忆,一年多来,不断怂恿娘娘指婚,做了这么多事,却始终没有改变微臣想法,得不到便毁去,这样的心思不算太难懂。”
耶律隆绪心虚不已,他当初就不赞成抹去耶律皓南记忆和行刺杨排风,这些事根本只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提出建议的人虽然都是兴平公主,但实施者却……
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殿之中,忽然静寂的仿佛只剩下天地间混沌的声音。
耶律隆绪偷偷观察耶律皓南,见其似笑非笑,神色之间看似平淡,却让人心生寒凉。
他顷刻明白,耶律皓南会这么说,是因为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出于哪种情况,都不打算追究其他,就是要让兴平公主承担一切。
耶律隆绪眼底生出些许寒意迫人的冷光,如果兴平公主与李元昊真有所联系,将朝中机密要事告之,无异于叛国,绝对不可以姑息,何况,耶律皓南与兴平公主,对于他而言,根本不需要选择,自然是耶律皓南更为重要。
耶律隆绪沉声道:“丞相想要如何处置兴平公主?”
“微臣岂敢处置公主?”
耶律皓南笑着,他素知耶律隆绪温和的外表下,掩藏着凉薄的性情,当日对耶律谨一事毫不在意,便可知一二。
而今事关辽国朝政大事,耶律隆绪身为辽国狼主,只待查明真相,绝不会姑息纵容。
他不意外耶律隆绪做出的选择,相反,很满意耶律隆绪听懂了他的意思。
“公主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反而屡次暗害朝廷命官,始终不是可以提倡之事,否则日后有纷纷效仿之士,大辽岂非要大乱?不过公主贵为天潢贵胄,若按我大辽律法严惩,有损皇家颜面,是以微臣以为不如让公主将功折罪。”
“如何将功折罪?”
“自然是要发挥公主作为大辽皇室宗女的价值。”
耶律隆绪思忖着耶律皓南话中意思,还未及想明白,只听得外面宫人道:“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