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流转,裙袂纷飞。
他们每一次旋转,都透着恰到好处的默契,低眉、侧耳、敛目、抬脚……都是正正好的,缠绵之态。
气氛一转,仿佛四周的空气都成了浅粉色。
不少男女也随之步入舞池,一时音乐与舞步交叠眩目。
“你,不该上前的。”纪嚣垂眸,注视着面前娇俏的少女。
温姒揽在他肩头的手紧了紧,掌心微热,全是汗,她没有出声。
在那种情况下,她能走到他的面前,已是耗尽了一身勇气的结果,但如果小哥哥因此讨厌她的话……
她想,她会哭的。
“若与我走的太近,你会被——”纪嚣环视一周,见不少斯林中学的学生都在偷偷瞄着他们,那样的眼神,纪嚣太熟悉了,充满着鄙弃与恶意。
“我会怎么样吗?”少女仰头,透着几分不解。
“算了,我最后说一遍——”他此时一个轻旋,正好揽住她的腰,头抵于肩旁,唇齿微动,眉眼却尖冷极了,“温姒,别招惹我了。”
你担不起的。
温姒怔了怔,她觉得眼眶有些酸,这时,一对相拥而舞的身影闯入她眼中。
是秦允与霍宁。
他们互相凝视,眉眼皆是叫人心醉的温柔。
真好啊,再没有什么比互相喜欢更美好的事了。
“我真的,有些羡慕阿允。”温姒有些出神,喃喃自语道。
“嗤。”纪嚣冷笑一声,“呐,你是不是觉得,霍四与阿允看上去那么相配,呵!”
“真是天真啊,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温姒有几分愤怒,她不喜欢少年用这样怪异语气,说着堪称恶毒的话语。
“因为,公主可以嫁给王子,而不会独属于骑士。”
纪嚣本来说这些只是气气温姒的,好消弥了她对他的,本不该起的心思。
但他没想到,却是后来的一语成谶。
霍宁与秦允间,终究是走散了。
“哼,你骗人。”温姒不相信,扭过头去。
待第一支舞曲结束,她便拎着裙摆,离开了纪嚣身旁。
#要跟小哥哥绝交两小时,他太坏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温姒转身即将走到休息区时,舞池中心传来一阵巨响。
众人尖叫,哗然一片。
发生了什么?
“嘶——”温姒回头,因为太过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捂住唇,眼底倒映的,是一地破碎的香槟,与本该被精心摆放在推车的的九层蛋糕塔。
奶油与蛋糕沾散在草坪上,温姒似乎看见了,碎玻璃之上,殷红的液体,那是……鲜血么?
“纪嚣!你疯了么?”伴随着纪家主的一身沉喝,温姒才注意到,纪嚣此刻的状态,像极了,失去了所有理智的……疯狂的野兽。
他的眼尾因情绪过分激动,泛起极艳的红,唇齿咬合间,发出了剌耳尖锐到了极点的嘶吼声,声声悲怆。
这香槟与蛋糕,是……是小哥哥推倒的吗?
为什么呢,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么?
为什么,他看上去,那样的疯狂与悲伤?
“滚!”他推开拦住去路的纪家主,也不管草地上一地的碎玻璃,径直冲了出去。
“小哥哥——”温姒正想上前,手臂却被人拽住了,她回头一看,是秦允拦住了她。
“别过去,姒姒。”秦允面色透着几分复杂与沉肃,“别忘了,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温家。”
纪嚣可以发疯,但你不行。
这是温姒从秦允的目光中读出的一句话,她紧了紧指尖,终是,后退了一步。
少年很快消失在园中。
“哈哈,今夜是犬子无状,诸位无需在意,宴会继续。”纪继卿一个抬手,就有仆人前来,迅速清理了草地上的,一片狼藉。
不一会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宴会如常进行。
几乎所有人围绕着那位纪家主,推杯换盏,商谈着企业的事务,好不巴结谄媚。
他们似乎都忘了,这场宴会,本是为了一个少年,庆贺十八岁的生日所设。
温姒看着这虚华的一切,心中滋生出几分恶心感来,她仰头,见上弦月如钩,勾起宛如假面之上,一弯讥嘲的笑弧。
映照出无数成年人的虚伪与冷漠。
夜色渐浓,霜寒彻骨。
好冷啊,温姒缓缓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