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文件

关雨绯早上醒时，客厅已经没了叶绍飏的身影。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牛奶，便签纸压在餐垫下：“任晓慧会来取份文件，在书房左手边抽屉里。”

她咬着煎蛋，指尖摩挲着便签——这人连告别都这么省事。刚收拾完餐具，门铃就响了，开门果然是任晓慧，手里还拎着个纸袋：“关小姐，这是叶总让我给您带的点心，说是您爱吃的那家红豆糕。”

关雨绯接过纸袋，心里有点软，又有点涩：“文件在书房，我带你去拿。”

书房里还留着叶绍飏的气息，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纸张的油墨香。她拉开左手边抽屉，刚想拿文件，却瞥见抽屉最里面压着个蓝色的文件夹，封面上没写名字。鬼使神差地，她抽了出来，翻开第一页，“婚前协议补充条款”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条款里写着：“婚姻存续期间，乙方（关雨绯）需配合甲方（叶绍飏）应对家族及外界压力，不得干涉甲方私人社交；协议期满一年，双方和平离婚，甲方支付乙方补偿金五十万元……”

关雨绯的手指攥得发白，后面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原来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有期限，五十万，她就像个被雇佣的演员，配合他演一场戏。

“关小姐？”任晓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文件找到了吗？”

关雨绯猛地合上文件夹，把它塞回抽屉深处，拿出需要的文件递过去，声音有点发紧：“找到了，你拿去吧。”

任晓慧接过文件，眼神扫过她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关小姐，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可能没睡好。”关雨绯勉强笑了笑，送她到门口。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想起叶绍飏早上的早餐，想起他在医院替她解围，想起他夹给她的青菜——原来那些所谓的关心，都是协议里的“配合”，是她自己傻，才会当真。

手机响了，是齐牧儿打来的，语气雀跃：“雨绯，晚上出来玩啊？我新认识个朋友，调酒超厉害，带你尝尝他调的酒。”

关雨绯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不了，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

“怎么了？声音不对啊。”齐牧儿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叶绍飏欺负你了？还是路岑岑又找你麻烦了？”

“都没有。”关雨绯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有点不舒服，晚点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她走到书房，再次拉开那个抽屉，盯着蓝色文件夹看了好久。她想把它拿出来撕了，又觉得可笑——撕了又能怎样？协议还是存在，她还是那个拿了钱演戏的人。

她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很讽刺。当初她答应结婚，是为了报复叶顷时，可现在，她却像个傻子一样，陷进了这场虚假的婚姻里，连自己的心都赔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关雨绯连忙擦了擦眼角，转身看见叶绍飏走进来，手里拎着个购物袋：“路过超市，买了你爱吃的芒果。”

他走近时，看见她通红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关雨绯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没有，沙子进眼睛了。”

叶绍飏没说话，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我去做饭，你先歇会儿。”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关雨绯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芒果发呆。那些芒果个个饱满，是她最喜欢的品种，可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饭做好时，天色已经暗了。叶绍飏端着两盘糖醋排骨出来，放在她面前：“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关雨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糖醋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可她却觉得苦涩。她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叶绍飏：“叶绍飏，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只有一年？”

叶绍飏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她，眼神复杂：“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补充协议。”关雨绯的声音有点抖，“五十万补偿金，你还真是大方。”

叶绍飏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协议是一开始就定好的，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关雨绯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我知道什么？知道我只是你花钱雇来的演员？知道你对我的所有关心，都是协议里的‘配合’？”

叶绍飏看着她的眼泪，眉头皱得更紧，想伸手抱她，却又克制住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是什么样？”关雨绯打断他，站起身，“叶绍飏，这场戏我不想演了，我们现在就去离婚，五十万我不要，我不稀罕。”

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却被叶绍飏拉住了手腕。他的手很用力，带着点颤抖：“别闹，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我没闹。”关雨绯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叶绍飏，你放开我，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了。”

叶绍飏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说协议可以改，想说他对她的关心不是假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自己说了，会给她更大的伤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叶母打来的。叶绍飏看了眼来电显示，松开关雨绯的手，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叶母焦急的声音：“绍飏，你快回来一趟，岑岑在你房间里晕倒了，现在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