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刘耀文拿到车就把油门踩到死的狂飙,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温度在不断流失,冰凉的往外渗着冷汗。
他现在有点害怕,眼皮没来由的跳的厉害,心里空落落的慌张。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马嘉祺。
敖子逸的讯息发来的时候,他还窝在沙发里睡眼惺忪的打着打着吨儿,消息上只有“马嘉祺”三个字,最开始以为是宋亚轩,还奇怪他怎么突然说这么句话。揉揉还未完全清醒而隐隐涨红的眼眶,看清楚发信人的名字,吓得手机差点脱了手。
几乎是颤抖着手,抓起车钥匙,防盗门在他身后震耳欲聋的磕在门框上,顷刻之间,震的刘耀文眼眶通红。
刘耀文从来没有勇气做过设想,就是有一天,如果马嘉祺真的离他而去了,他该怎么办。
马嘉祺就像是他悄悄从潘多拉的盒子里偷出来的一口氧气一道光,让他在海水冰凉的漫上脖颈时,仍然能够赖以生存下去。
如果没有了他,刘耀文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就浑身颤抖,眼眶潮湿。
连门铃都没按,扶着门把手之前发狠的撞开了。看见马嘉祺神态自若的窝在沙发里,却像是个六神无主的破布娃娃时,刘耀文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在那一刻被抽的一干二净,长时间紧紧绷死的灵魂倾刻之间终于驰软下来。
是虚惊一场,是失而复得。
都清醒,都独立。
妄想都没痕迹。
轻微地转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马嘉祺张了张嘴,费力地从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艰涩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你来了?”
我来了。
“要是我不来,你就死在这屋里也没人知道”。看着原本合体的居家服现在套在马嘉祺身上又空荡荡了一圈,刘耀文心脏疼的一抽一抽,“你这两天到底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睡觉啊?”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怎么吃得下啊。
嘴巴里艰涩的吞咽着,全是棉苦的味道,马嘉祺无不悲哀地想着。
本来以为,旧人事了,就能让我终此一生再无牵挂,自古明月天涯,怎么潇洒怎么来。
原来希冀是比漫无目更侵蚀人心的东西,爱曾入骨血,用美工刀被一点点极其专注的挑出来,敷上的药还没被完全吸收,呈白色的嫩肉还未长成,就再次被狠狠撕裂。
掏心掏肺,鲜血淋漓。
场子里,丁大少爷面无表情的往垒好的高脚杯里浇香槟,他身上裁剪合体的高定西装面料昂贵,连镶在领子上的几颗碎钻都是从意大利弄来的。长着双狐狸眼的面孔线条冷硬又掺着几分媚气,顾盼生辉。
他的一举一动,一橛一笑,眉头皱一下都能让这世间万千男女为之流连忘返的疯狂,比之于他圆润周到的言语,强大的气场,丁少这张脸更让人神魂颠倒。
烫金的请帖敖子逸也收到了一份,以敖家少爷的身份。往年的宴会丁程鑫寄出去的请帖都不会少敖家的那份。
以前懒得去,也有点怕万一真的不得了印证了心里那个答案,他敖子逸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今年正好两人摊了牌,又赶上丁老爷子的80大寿晚宴,这次要是再只是派贺俊霖去送送礼的话,两家面子都有点挂不住。
敖子逸难得认真一次,挑了件得体的衣服,李天泽把领带给他认真妥帖的系上了。
“要是这次活着回来,有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李天泽手上力道发了狠,给他腰上来了一下,开口就是不客气的京腔:“你缺心眼儿吧,丁家就算是蠢的要死,也不会挑老爷子80大寿的时候动手,今天,你就去跟丁程鑫见一面,好好聊聊。”
敖子逸嘿嘿傻笑,李天泽的京腔真的是太好听了。
李天泽翻了个白眼儿,把敖子逸往贺峻霖身上一推,嘭地把门撞上了。
灯光洒落,彻夜通明。皮鞋跟敲击通透地板的声响清脆,微不可闻的融入了宴会热闹的气氛之中。敖子逸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看见了丁程鑫,他正被三四个圈里说的上话的男女围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举止言谈优雅的堪称完美,看得敖子逸一阵眼热。
什么时候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八面玲珑的角色,再也不是在拳击管理对着一堆沙包发泄的丁程鑫,再也不是篮球赛输了之后会抱着简亓撒娇的丁程鑫了。
哦不对。
那个时候,他还叫程以清。
黑不是黑,白不是白。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天道好轮回。
他仰头喝了口口感猛烈的醇酒,如同天地倒戈,光怪陆离,丁程鑫的轮廓在他通红的眼底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像是没有边际的盐海水,铺天盖地的黑暗与彻骨的冰凉,日复一日冲刷着黄土白骨,心里葬着的情啊爱啊,早就没了言说的价值。
敖子逸看见丁程鑫朝他走过来,依然完美的一尘不染,就眯着眼睛笑了。
“狐狸眼,不错啊。”
“您真是一出很完美的港产片了。”
他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儿,笑着看丁程鑫,笑得眼泪差点都出来。
曾经万事都低头。
曾经你说你愿意。
苍天饶过谁。
丁程鑫被狐狸眼这三个字震的心情跌宕起伏。
思绪弯弯绕绕,飘过空白好多年,春花秋月之前,夏雨冬雪之前,他认识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少年一口一个狐狸眼得意洋洋的喊他,另一个少年在打架的时候被他当成宝贝护的结结实实。
一个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
一个是他曾经最珍贵的爱人。
噢。
曾经。
经年已去,物是人非。
敖子逸被丁程鑫的几杯酒轻易放倒,歪在贺峻霖身上完全陷入沉睡之前,恍恍惚惚的场景流光溢彩,错过了不可一世的丁大少爷,含着遗憾的叹息。
他说,他一直在我的心里。
他说,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