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有人不睡觉,跑到屋顶上干嘛?难不成是小偷?
一想到这,十一陡然升起警惕。
身为大理寺的一员,发现小偷岂有不管的道理?
回身准备去通知大家,又想,所有人睡的这么熟。不好吵醒大家的美梦。
可是屋顶上有可疑分子!
再不阻止,他就会去祸害其他人了!
先去探查个究竟,弄清楚再通知!
十一大胆地爬上屋顶。
屋顶很高,十一从另一处搬来一架梯子。从梯子一路攀到一层屋顶,又借着房梁再攀一层屋顶。
洛十一从小在山里长大,时常采药连陡峭的山崖都攀过。爬屋顶这种事对于十一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很快,她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攀爬技巧,让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屋顶上。
稍稍喘气,平顺一下呼吸。十一刚站稳身子,下一秒就被扼住咽喉,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被重重磕在地上。
“呜!”
银色月光洒下,映出身下之人的脸。
是他啊……
李饼看清了是十一,松开禁锢的猫爪。
女孩得顺了气,手捂着脖颈猛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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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失眠,睡不着。”
“大人,你呢?”
“也是失眠。”
“大人失眠……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吗?”
“不全是这些……”
李饼正对明月,银光扑撒他的面庞,雪白绒毛猫脸镀上一层银色。
“我这有些事,不方便讲。”
“大人心里苦,可以说出来排解。这比憋在心里好受。”十一安慰李饼。
“你不懂……”
李饼微微摇头。
“有些事说出口,确实是得到一时排遣。可在最后,却给自己埋下祸根……”
十一:……
“埋下祸根……”
“是怕……”
“有些事说出去以后,会遭人说闲话,之后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最后给自己带来事端吗……?”
十一试问道。
李饼偏偏头,看着身侧的人。夜色暗暗,金色眼睛散着金光,如两盏明灯。
这“两盏明灯光”,注视面前这个被月光琢得银玉般的女孩。
一直沉下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你似乎很懂啊。”
“因为……”
十一垂首,又抬头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
“我和你有类似的经历。”
李饼不禁对她产生些同情:“你原来,也是吃过苦的人。”
“……嗯…只是生活上的一些小苦头吧……我原来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一个最可怜的人。没爹没娘,还处处受人欺负。原来在大山的道观里时,师兄师姐们嫌我是一个从水里漂来的野孩子,从不把我当人看。”
李饼两眉一皱。
“纵使没爹没娘,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具有一个人本有的价值,不可随意羞辱。”
“我也曾这么反抗过……但都以失败告终了……”
十一低垂眼睑,浓黑蝶翼般的睫毛下,瑰红色的眼渐渐失去高光,“那伙人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我几次和他们讲理,反被他们理直气壮地顶回去,那帮人搅局的本事也是一流,一通道理讲下来,说的仿佛还成了我的错。甚至有几次公然侮辱我,也是振振有词的讲,说的是事实,又有哪里不对。”
李饼听着,在这京城之外,山乡僻野的地方,也存在着这么不讲道理的事。
“这类人如果在京城让我遇见,本官会会首先治他们野蛮无理,不仁不义之罪!”
“他们所构的罪责,应当让他们先给予你一个最诚挚的道歉,并给予你应有的补偿。”
十一长叹一口气,继续悠悠说:“我那时就已经决定了,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来得更实在。人心隔肚皮,有的人表面上与你答应的好好的,可实际上看不到一点改变。过去如何,现在还是如何。我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身上,只相信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我自己想要的一切。”
“以前我医术粗鄙,不精,每每考试不是排中等偏下就是倒数。其他能力上也是平平,例如表达上要说什么事都是不清不楚,思想也很落后,别人问我什么我都是一问三不知。”
“然而和我同行的人却一个个医术高超,救人无数,思想高深,学识丰富。我看到自己和他人的差距,也反思自己总是趋于被动的原因。”
“从那一刻起,我就深刻体悟到。与其每天委曲求全,倒不如重新开始,大大方方地做人,汲取一切有利自己成长的事物。我不敢百分之一百保证自己会很快赶超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我只求自己每一天都有进步!”
鎏金猫瞳略有睁大,黑如豆的瞳孔在金色的眼睛中颤颤。
猫唇微扬。
“很上进的十一啊……本官欣赏……”李饼由衷赞叹。
“见你这么拼命,本官也不好说什么丧气的话了。”
“你一个小寺医都这么努力,我堂堂一名大理寺少卿又有什么可气馁的呢?”
“少卿大人……”
女孩靠近大猫,柔荑轻轻搭上臂膀:“十一愿意与大人一起共勉。我们一起努力,相互扶持,和大理寺的大家一起安定洛阳城。不让任何一条生命在我们手中枉死,好吗?”
大猫凝视女孩沐浴银光下的花容,发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声音,向她表达自己的承诺。
“好。”
走出这一条路属实不容易,有你,有他,有大家所有人,那就再拼一把吧。
十一也很高兴,郁结的心情舒缓不少。继续面向暗蓝夜空中皎洁的银盘。
月光洒落,女孩的脸仿佛被镀上一层银色面膜,泛着玉石一般的色泽。
李饼静静欣赏着这美好画卷,继而也转头望向明月。
未几,十一开口打破宁静,
“大人,”
“嗯?”
“关于我的身世,十八年来。我没有一点线索。”
“生我的爹娘在哪里,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真一点也不想再被人说,我是一个野丫头了……”
“世事变幻,总会有团圆的一日。”
“把心放宽……”
“你身上可曾带什么信物?”
“有,”
十一摸摸怀里,玉手从怀中左处拿出一块玉珏,说:“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东西。这块玉珏背后中间刻着一个‘洛’字。原来师父就是按这块玉珏背后的字给我取的姓,又按照我在师门中的第十一位的排位,故给我起名‘洛十一’。”
十一右手捻着红丝,提起玉珏在眼前打量。皎洁月光透过青绿玉珏,将玉佩照得通透,呈现浅绿的颜色。
玉珏上,双鸟相围振翅飞翔,各自追逐欲衔住前方一颗滚动水流的明珠。玉珏中心雕刻精致巧妙,云雾滚滚,细看青云似乎真在玉玦中心翻滚
李饼从十一手里接过玉珏。猫爪捏着玉佩来来回回看几遍,又拿着玉珏对十一说:“这块玉质地名贵,不是出自一般工匠的手艺。你从出生就拿着这块玉玦一直伴随你长大,从这,就不难推断出,你一定属于官宦之后。”
“以前和我生活过的人,有几个略通工艺的,也和我这么说。”十一回复李饼。
李饼淡淡一笑,为十一指明一条路,“本官在做少卿之前便听过一桩案例,原中书舍人,现凤阁内史洛志之,在十八年前丢失一个孩子,家人为此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又姓洛,还有质地这么好的一块玉珏,很大可能是他们那边的人,你不妨可以去试试。”
十一大喜,下跪对李饼连连口头感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热心温良,恩威并具。属下愿为大人一生牛马,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行了,收收吧。本官最不习惯别人对本官拍马屁。”
“好!”十一努力忍耐下内心的激动,强自镇定自己坐好,控制自己不要失态。
女孩继续抬面,欣赏夜空明月。一侧的大猫却没再将目光停留在月亮上,他侧着头,目光驻留在女孩身上许久。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手下并不是一个男人;越觉得,对方的面孔变得越发熟悉,越有亲切感。她的眉眼时时刺激他内心埋藏在深处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他想想起来这一段记忆是什么,却又总是想不起来。
算了,暂时先不想了。
挖掘这些尘封的记忆,还是没有接下来的案件怎么做,还天下人一个公平公正来得重要。
有些真相,不重要的就没必要再去管。人的精力和时间始终有限。
几天过去,李饼为一件大事操心绞尽脑汁。
这段时间京城闹大盗。此大盗手段非常,来无影去无踪,身手敏捷,健走如风。常常在各个大户人家中行窃,作案时间极短,仅仅用一眨眼的工夫。作案已经持续好一阵子。朗将军为此来大理寺上报请求帮忙抓捕,少卿召集主角团前来商议处理事宜。崔倍熟悉大盗的模样,一手描画出来。
这个大盗长相奇异,一头赤红卷发靓丽飞扬,一双青色眼睛绿光闪闪,两边脸颊分布雀斑。
不管来人是什么人,是神仙妖怪还是牛鬼蛇神,李饼都发誓要擒拿他。
从手下了解一番,除了陈拾,大家早认识这个人很久了。
阿里巴巴一脸艳羡:“这是怪盗一枝花,虽然是大秦国人,但官话说的非常好,好像他生来就在大周一样!
王七耸耸肩:“手段精明,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谁要是制服得了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遭了他的殃了。”
既然对方精明,就一定不能打草惊蛇,李饼挠着下巴。
“作为大理寺里最能干最正常的人,孙豹,这份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天啊,这是在夸奖我吗?”大个儿惊喜又感动。
但几天查下来,孙豹得到的结果是,官员们对事情不是讳莫如深,就是不愿意配合大理寺查探,导致案件进展出现瓶颈。
大个儿垂头丧气地向李饼汇报自己查到的情况。白猫没责怪他什么,叮嘱他一句继续加油努力。
从少卿那儿离开,孙豹和十一在路上相遇。大个儿和黑头发就在一起聊了聊关于抓怪盗的事。
“哈……所以到现在还是没进展……”
十一打一个哈欠,听孙豹一下子对她交代这么多。瞌睡虫都爬到鼻子里去了。
后面忽然跑过一个人,急急匆匆没看见前面的孙豹和十一。冷不丁三个人撞到一起。
“诶!!”
十一被撞的头晕眼花,晃晃脑袋看清来人,豆豆眼,圆脸蛋,正是陈拾。
“陈拾?你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哪里?”
十一抬头问小书吏,陈拾也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小乐高整理完又闷着头往前跑。
“诶诶你等等,”十一拉住陈拾,“先别走,我和你说,你刚刚慌慌张张跑到底要干嘛去了?”
陈拾停住手,回身回答十一:“今天徐尚书登门拜访,少卿要我泡茶招待,我找不到茶叶和水,被他教训一顿,踢出来要我找茶料。”
“哦……明白了!”十一和孙豹不约而同地点头。陈拾两边脸上的猫爪印就是被教训的证明。
“欸,那徐尚书来大理寺,也是因为一枝花的事吗?”十一追问陈拾。
“诶呀,我不清楚呀!他们说的话俺也不是很懂!!”
陈拾收拾劲又起来,七手八脚刷刷刷把地上的草药捡干净放回竹篮,重新交到十一手上,又匆匆跑去找茶叶。
“你们去问其他人吧!!”
“呵,早知问这个来自农村的跟班就没什么用处。”王七抱臂,无语嘁一声。
“要知道什么事,还是靠自己吧……”录事长伸手臂,叠在脑袋后面,哼着小曲儿走了。独留十一一人站在原地。
女孩挎着篮子,左看看陈拾跑走的方向,右看看王七跑走的方向。
过后十一是怎么弄清楚这事的,是她左打听右打听,问了陈拾,问了王七,问了崔倍,问了孙豹,将一个个零碎的信息拼凑一块,加上自己一番苦思冥想,才弄明白,是一枝花看上徐尚书家,今夜去他那里偷盗,还有一张纸条安排上:
今夜负上一透,请务必备豪茶水点心。
错别字真多,十一看着少卿批案桌上的字条,强迫症犯起,拿起几案上的红笔在错字上画圈圈,把正确的字改在空白处。
深夜,万籁俱寂。
四周一切静悄悄,蛐蛐儿搓着腿演奏一支支清脆的歌。
十一一人躺在卧榻上休息,黑色长发披散于方枕,似是绽放一朵墨色鲜花。
今天大理寺的吏舍内都没什么人,里面一定空荡不少。
不知道他们捉住一枝花没有,据说那一枝花难捉极了。
他们会不会受伤?一枝花会不会吃掉他们其中一个人?会不会把他们其中一个人捉走?
自己那时应该跟过去看看的呀。
唉,又失算了……
现在过去也没用了,因为自己没有上级的命令,过去也是给别人添乱。
……
黑色窗外,蓦然闪过一个黑影。
谁?
十一转个身,后背对着窗户。拿过被子捂住头。只要自己藏够深,不怕被别人发现。
一会儿,黑影又晃过几下。
有事不敲门进入,非要在窗外面晃荡晃荡,准不是什么好人。十一将被子又拉高了些。
那黑影晃几下还没走,十一在被子里头闷的冒汗。然而外头再热,不及心头惊得颤颤。
出去看看吧,这世上还有鬼不成?
女孩壮起胆子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靠近窗户。越近一步,她的步伐越小心,身子尽量远离窗户。每往前一下,脚先探出去,身子再缓缓挨过去。
快靠近窗户了,秀臂伸出。纤指一点点往把手探……
整个过程,女孩就用蜗牛爬一样,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就算有人有心等待她来个瓮中捉鳖,耐心迟早被她耗完,并且气到收拾东西早早走人。
这么磨蹭,不等了老子不等了!
所以十一就用这个办法,耗耗耗耗,我和你耗。看我和你谁的耐力更强。不出一会儿可疑分子就会被她耗到耐心磨光自行离开。
她曾用这个办法,对付过欺负她的师兄。那些个曾想把她骗出去装麻袋然后打算扔到河里去浸猪笼的臭小子们。
只要自己不出去,就没问题!
慢慢腾腾伸出一根手指头,勾起栓窗户的木板,一点一点打开。
打开的同时嘴里碎碎念,快走快走,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拿开木板,打开一个小缝。再用木板顶开窗板,头探出看看……
四周一片静悄悄,不见人影。
呵呵哒,他绝对是被我耗走了!十一拍拍手,放心安然地走回卧铺睡觉。
才转身,远处炸起几声嚎叫,哀嚎求救声连天。大理寺员工们痛苦,惊慌,恐惧的嘶叫声在大理寺各处炸起。各种啊啊哦哦参杂几句清楚的人话。
“救命啊!!”
“妖怪!!!”
“吃人了!!”
“杀人了!!”
女孩惊然,火速赶往事发现场,门口还没跑出去。员工们一个个就往她的厢房蜂拥而至,各个紧紧捂住伤口,哎哟哎哟痛的直叫唤。
“不急不急,”十一一面安抚受伤的官吏,一面娴熟地翻转他们的身体,为他们止血,上药,包扎。
“你们那发生什么了?这么一下这么多人受伤?”女孩问。
“哎哟……”一名官员痛的直呻吟,哆哆嗦嗦地对十一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睡得正香。忽然不知哪里闯进一个红毛怪物。扑倒一名官员就啃。大伙儿见状拿了东西就对那怪物又砸又打。那怪物力量超强,一下把我们全轰开。大家不少人都撞了东西才受了伤。那怪物吃了一个人,又朝下一个目标前进。我们一伙人全力阻止啊。可他身手极好,怎么抓都抓不住。”
十一麻溜儿的给数名官员上药包扎,叮嘱他们时刻注意伤势和补充营养。
“感谢告诉我这些,现在我去看看状况,你们都在这里好好休息!”
十一落下一句话,顺着声音直直冲往事发地点。
到达目的地,十一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天啊,都是什么啊。吏舍里鲜血染红了墙壁,渲红床单。整个吏舍凌乱不堪。四处可见断掉的手臂,腿脚,头颅。地板上,一只红毛怪物趴在一名官吏的身体上大啃特啃。被吃的官员痛到大呼大叫,手中抓紧一块石头冲着怪物脑门直砸。其他的人则抱团缩着,躲藏在暗处和角落瑟瑟发抖。
十一叮嘱一个发抖的官吏:“你快去通知寺卿大人!”又叮嘱另一个:“你去徐府,通知少卿大人!说大理寺遇袭,要他赶快回来!”两名官员应着撒腿狂奔而走。
交代完毕,女孩捡起地上一条皮带,对着怪物身体狠狠抽过去。
“啪!”“啪!”
“吼!!!!”
一枝花嘶吼一声,放开地上啃的正欢的人,滚到一边。
十一扶起地上躺倒的伤患,带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
“放心,没事了……”十一安抚伤员,“我们很快会安全的……”
话音刚落,一双绿荧荧的光照在他们二人身上。
“!!!肉!!!”一枝花冲他们喊出杀猪般的嚎叫。
十一和官员即刻散开,红毛猴子扑一个空,撞进地板。头插进坑里出不来了。
“现在!”
十一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一枝花狠砸狠砸,身边的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各自抄起木板,木棍,钉子,甚至枕头被子也安排上。趁一枝花被困住的工夫好好修理这个祸害人间的家伙。
“呀呀呀呀!打他打他打他打他!!”
“我让你欺负你大爷!”
“呜呜呜,干掉他!干掉他!你刚吃了和我打麻将的麻友。你吃了他,以后我找谁要他欠我的二十文钱??!”
“你们两感情还真是深……”
一枝花头卡在坑里出不来,身体外部更是受到多重打击。钉子在各个地方扎身体,木板木棍左边右边打屁股。枕头被子杀伤力不强,但连续不断的敲打让原本扎在身体上的钉子扎的更深。
快出去!快出去!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砰!”
头猛然从坑里拔出来,黑影腾空而起,冲破天花板消失于茫茫夜色。
不出一秒,厨房那又炸出一声嚎叫,一个杂役惊慌慌地喊:“蔡叔!刚有一个怪物,把厨房里的鸡顺走一只!”“穷寇莫追!”
怎么说?真超讨厌一枝花的……
还在徐府查案的少卿得知大理寺遇袭的消息,雷霆震怒。拜别了郎将军就急匆匆往大理寺赶。
归寺之后,李饼恨不得把搞破坏的凶手大卸八块。
血,血,四处都是血,还有像残渣剩饭一样被丢弃各处的断臂残肢。周围一片哀嚎遍野。
白猫的脸皱成一块抹布。
发火归发火,善后和调查的工作还是必须要做。李饼将手下召集起来清点人数,对他们部署清扫,修缮和治疗工作。一面传唤事发时所有在场的人员,安排他们录入口供,陈述当天状况。
调查从清晨进行到下午,顺藤摸瓜。李饼弄清事发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