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赶到的时候,小家伙已安然地窝在唐晓翼怀中陷入午睡。
为保持绝对的安静,唐晓翼严令禁止被遣散的差不多的安保人员开门接客。
窗外能见的海滩,打上来的浪速度逐渐趋于仓促,白的扭曲出无数人脸的浪尖裹浮沫和蚌壳。
“问题解决了?”
电话里的浏啰啰嗦嗦向它发的尽是牢骚。
半天听不到一句和这边事态相关的内容。
“不,灾难还没开始。”
接话的对象是端坐木椅凳中央踩一簇尾巴的查理。
雾蒙蒙的天象开始聚集若龙卷的乌云层。
“不跑么。”
若有所思,它踱步至他身侧,任他小幅度一点点地拿走挂在自己牙尖的电脑包。
“直觉告诉我没必要,浏在赶回去的路上,调令牌走之前已经扔给他了。”
网上嘈杂的论坛众说纷纭,最多再半个小时,“末世”的分区便将昭示具体的囊括范围。
天灾初期,大地所孕育远古怪异苏醒。
天灾中期,血色的雨混漆黑的酌灰蔓延,无差别式予以区域内活物死亡。
天灾末期,万物沉寂。
室温骤然下跌,男孩儿略抖了抖淡薄的身躯,打着哈欠睁开眼,整个瞳孔都变作莹蓝色。
仿佛是天生标记。
一只蹁跹的透明蝶径直穿越钢筋凝土,停滞他的掌心,转瞬雾化。
扭曲震动的房间,似乎有什么正企图撬开层与层粘合的接口,一缕暖如耀阳的醇厚金丝攀过实心的骨架。
滑溜溜的蛇横穿瓷砖的淡纹,试探般顺着青年的裤腿缠绕住墨多多的脚踝。
唐晓翼皱眉,但最终没动。
“出什么事了?”
稚嫩的语调比起平常更为嘹亮且吐字清晰。
它找到了曾经幸运从族群的包围圈内逃走的另一位年轻女子。
留下的那个已被雕琢陈列为展柜中的活木偶。
男孩儿却少见地表现出些许犹豫。
他仰头望他。
“大哥哥,你认识殷灵吗?”
再轻微的血缘也会留有蛛丝马迹,无关情感的淡或浓又或是相互之间联络往来的频率。
“一个不省心的表妹,怎么?”
那孩子是真的不省心,不论年龄多少都处在喜欢给他找麻烦的叛逆状态。
他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惹毛的那丫头,记仇能记十多年。
“……她被判定为‘罪人’了。”
又是替他回话的喑哑空灵音。
来自于四面八方。
“……‘罪人’?”
“冒犯年幼神灵之花园的存在。”
视角和人称很突然地变成第三者。
神灵。
不同于“神明”一词,里面好像还包含着别样的深长意味。
“她罪无可赦么?”
放男孩儿落地,他蹲下与其平视,温和的目光认真撞进泛滥通透的镜湖。
“按理……是的。”
坦坦荡荡的肯定表示这就是他的想法,他的思维模式更亲近他所肯定的“家”。
“那你能不能牵着我去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如果他还没碰到男孩儿,或许他会考虑救人,但对于现在的唐晓翼,墨多多是第一顺位。
而在这孩子心目中能称之为“不同”的特殊存在,有他一个足矣。
“没问题。”
他本来便打算过去一趟。
毕竟,只有放饵才能钓起那只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