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像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骤然松开时带起一阵喧闹的风。
我攥着书包带，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那个斜挎着包、单手插兜的身影上——田柾国。
周围总有人说他是校霸，说他打架时眼神狠戾，说他对谁都没好脸色。
可我见过他雨天把伞留给流浪猫，见过他弯腰捡起低年级同学掉落的水彩笔，那些细碎的瞬间像种子，在我心里悄悄发了芽，长成了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喜欢。
今天我又没忍住，脚步像被磁石吸着，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踩着那片影子往前走，像偷藏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田柾国“喂。”
突然响起的声音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我浑身一僵，停下脚步时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田柾国转过身，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晚霞的星子，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田柾国“你是谁？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算凶，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足够让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我像被按了暂停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鞋尖，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书包带被我攥得发皱，背上沁出薄薄的汗。
他似乎没不耐烦，只是站在那里等。过了几秒，又开口，语气里多了点困惑：
田柾国“你为什么跟着，同学？”
我“我……我……”
我张了张嘴，脸颊像被火烧一样烫，那些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话，此刻全变成了混乱的碎片。
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不知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能听到远处同学的笑闹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
我偷偷抬了下眼，看到田柾国皱了皱眉，像是对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无语，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啧”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脚步像有自己的意识，又跟了上去。
他走一步，我也走一步。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像条不会断开的线。田柾国好像察觉到了，脚步顿了顿，却没再回头。
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穿过种满梧桐树的小巷，走过卖冰棍的老太太身边，直到快到他家路口时，他忽然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
田柾国“下次想跟着，不用这么明显。”
说完，他拐进了巷子，留下我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面，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一下，又一下，撞得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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