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提着便当来到木繁的办公室,但他人不知去哪里了,问助理说是不清楚,但有说只出去一会。
那好吧!听听就坐在办公室等他回来。
她走到沙发边上,想放下手里的便当袋,发现桌子上哪里还有便当袋可以落脚的地方。
桌子上布满了相关学术的书,就这样往下一瞥,觉得这些书籍令人眩目,再拿起一看,那就是让人脑壳一疼。
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懂,怎么组合在一起就都看不懂了呢。
听听怕木繁在查什么资料,所以没给盖上,而把它们像叠叠杯一样垒高在一起,这样子台面既整洁书又不会乱。
他真的能想象到木繁有多忙,仔细瞧瞧办公室都是凌乱中带点书香气呀!
办公桌更是惨不忍睹。
听听把桌面的笔都归位,资料也给叠放好。
整理中一叠资料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听听的眼里,是关于奇镜海洋主题公园的资料。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
听听内心里那么努力建筑的高墙在慢慢地土崩瓦解,某些事实在她确认的边界里一直跳脱。听听允许这样子做,她希望这样做。
终于资料的出现,是告诉她:你只是给自己造了一个你以为的梦。
因不想相信,神情紧张的她手指卷曲藏在手心里,手部有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咬紧使劲了,可手还是不听使唤。
听听吃力地拿起资料翻看起来,奇镜的发展计划,北城区新园开发的建设书,翻到后面还有梦幻岛镜的股票分析书。
资料显得无重力似的从听听手里脱落下来。
他最终还是会对梦岛出手,先是齐院长的院长之位,再是爸爸的梦幻岛镜,每一步都有计划,那她呢?木繁会怎么对待自己。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这是听听一直不敢触碰的事实,如今血肉模糊的撕裂,鲜血淋淋印刷在她的脑海里。
听听浑身仿若被抽了力气,她拖着剩余的几分力离开了办公桌。
就这样她游离若丝地坐回沙发上,静静地等待木繁回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木繁回来了。
听听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
“听听你怎么来了?”多天未见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木繁稍显吃惊。
只见听听独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眸子里的眼光涣散,没有丝毫的生气,以往有多活力动人,那此刻就显得有多死寂。
这样的听听,让木繁心头收缩一紧。
他快速来到听听身边蹲下身子,声线里带着担忧,轻轻地问:“听听发生什么事了?”
听听感知到木繁在说话,意识慢慢地被敲醒。她掀起长睫,眼瞳的眸光正在集聚光线,眼神就这样撞进木繁的眸底。
木繁从未没有见过这么矛盾的眼睛,眼睛似乎要说什么话。
不知是否因为眼眶承重不了人类的情绪,晶亮的双瞳深处开始冒起水汽,越聚越满揉得眼睛像一颗透着水红色的玻璃球。
木繁越着身子去抽出纸巾,地上散落的资料可以很好地告诉了他一切,叶听听发生什么事。
盯着地上的东西,他的视线逐渐变冷,邪魅地勾了勾唇角,木繁缓慢地站直身子,手里的纸巾被他没有感情地甩落到垃圾桶内。
他把地上的资料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放回台面,随后解开束缚脖子的纽扣,帅气的脸并没有添加丝毫的慌乱。
沉默是此刻两人之间所剩下的东西。
听听蓄满了力气,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到达木繁的对面。
她铁下心地问:“奇镜背后的人是你对不对。”
“是。”没有任何停滞的回答。
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啊,叶听听,醒醒吧!
“梦幻岛镜就是你下一个目标是不是。”
依然的干脆:“没错。”
而后横眉冷目的木繁从嘴边溢出阴暗的话:“那是你爸应得的。”
听听深吸一口气说:“因为爸爸利用钱权关系,占用了本身应该属于你妈妈的肝移植的肝源吗。”
木繁震惊的目光攫住她,眼神施压:“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听听看到这样狠厉的木繁,星河万碎的瞳仁里星星阴霾,眉眼之间的矜冷让人无法直视,随时裹挟着暗藏的锋芒。
听听没有说话。
木繁身上的戾气又重了几分,话语抵制着舌尖挤出来。
“看来你很早就知道了,很好玩吗?”
“没有。”听听否定他的说法。
木繁向听听走前,两人的距离宛如之前,不同的是,有人是不带任何情感的。
“我特别想了解,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是带着什么心情待在我身边的。”
没等听听回答,木繁已下判了。
“同情?看戏?还是为你爸爸探取有用的信息?”
听听缓缓的摇头说着,以示内心的清明:“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显然这在木繁的眼里就是可笑:“呵,那你干嘛装作一副很爱我的样子。”
蕴红的双眼里泪水瞬间的往下滴落,划过脸颊顺道下颚,泪水浸湿了下巴的一大片,摊开的泪水顺势涌到听听的脖子根处。
嗓音染上了哭腔:“你知道的,我没有假装。”
“我只是想照顾你,想让你开心一点。”
“爸爸做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去改变,我只知道我爱你,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你。”
木繁心坎里关于爱情的情绪暗中激越挑起,但那星小的苗头也被锐利的仇恨给逮住绝杀了。
他一字一句吐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仇人的女儿。”
如同凌迟之刑。
木繁转身即走,听听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走了。
哽咽的嗓子连说话也仿若被重物顶着,听听稳下声音对着木繁的后背说:“不要,不要否定之前的一切,我们······”
后面的话,在听听的喘哭声中消逝以殆。
木繁挣脱开的听听双手,面无表情地把袖口抚平直,如同之前的样子。
走前留下一句话:“不要再来找我。”
眼泪早已模糊了听听的双眼,木繁的身影也虚无飘远,一句“不要再来找我的话。”彻底将听听推入不见底的黑暗,她害怕,她无助。
其实听听想说的是,我们是不是没有以后了,她以为自己不问,就可以自欺欺人,但他全然说出。
带着满身的伤痕听听走出木繁的公司,走过喧闹的街道,走过有序的人行道,走过繁花的商圈,往喜气洋洋的地方走去,可怜地为了证明自己还存在着。
听听走后,木繁回到办公室,桌子上的便当袋赫然地告诉他谁来过。
木繁提起便当袋就往垃圾桶扔,如同之前的纸巾一般,冷漠却又带了些烦躁。
听听在主人流活动范围内的长椅上坐下,人群转瞬流动着,越过她离开后飘来丝丝的清凉感,女装店遗留出来的空调气,出口处灌入的凉风,极其挑拨着她薄凉的身体。
如今,她的感官能感知的只有冷。
冷与重轮番地交替地侵蚀着她,泪意逼迫地涌上眼前越出眼眶,听听放弃了,任随自己恸哭着,人群中是否能淹没她的哭声。
没有,一位带着孩子路过的阿姨,给她递来一张纸巾放到手上,然后离开了。
纸巾上被透明的泪水浸湿,听听捂住脸把眼泪全都兜住在手心里。
还有夜晚能陪她,还有那个阿姨知道她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