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悄然而至，鲛人战士们也在苏摩的安排下，回归了镜湖大营，而苏摩却一直乘龙当空，驻留原地。
苏摩低垂着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唯有深深勒入手心中，顺着引线流下的冰冷的血，昭示着新生海皇那不平静的内心。
鲜血一滴一滴，无声落在蛟龙的金鳞上。
蛟龙庞大的身躯一震，回首看着海皇，龙目中染上一丝悲哀。
“真像……”巨龙沉重的声音在苏摩心底响起，“真像纯煌当年啊！”
隐忍、压抑，守着无望的承诺，沉默的等候着。
苏摩一直沉默的低着头。
然而，在听到蛟龙的感叹之际，他的内心深处忽然涌现一股悲哀。
那不是他的‘悲哀’。
可苏摩仍是被那份‘悲哀’打倒，就好似心中某一根弦绷到极致，忽然断裂一般。
苏摩颓然的松开手。
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叮当”声。
无数的明珠落在龙的金鳞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坠向漆黑如渊的大地。
-
“下雨了么？”
沈南歌仰头看向夜幕，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只见夜空中‘繁星’闪烁，不时有星子坠落。
星子打落在脸颊上，却给人带来一股，似被敲打般的轻微刺痛感。
“好硬的雨，难不成是在下冰雹么？”沈南歌抬手接住天空坠落的‘雨珠’，只一眼，她便惊诧到险些跳起来。
不是雨，也不是冰雹，而是，一颗晶莹明亮的珠子，一颗泪滴状的珠子。
“这个珠子……”沈南歌怔怔的看着手心熠熠生辉的珠子，半晌，抬头仰望天空，“是有鲛人在天上哭么？”
难道，是苏摩么？
“他哭了。”真岚的话给了她答案。
真岚回身望向背后，目光悠远的，似能看到远处垂着头无声痛哭的青年，真岚眼神复杂，“他对你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不是你一直在意的事么？”
“回头吧，”真岚用着劝解一般的语气，道：“只要你回头看看，就能知道答案了。”
沈南歌置若罔闻，不言不语。
“阿凛！”真岚忽的抬手拉住了沈南歌的手腕，“你不回头么？”
沈南歌微微摇头，垂眸看向无名指上的铁质戒指。
——只要循着这条线，无论身处哪个时空，都能返回彼此身侧。
她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所以，不需要回头。
她挥开真岚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真岚茫然的看着被挣开的手，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阿凛其实，从来都没有机会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沈南歌玩笑般开口道：“我修为平平、目不能视、还身娇体弱，成为空桑的太子妃，衣食无忧……”
“可这并不是阿凛喜欢的生活！”真岚打断道。
沈南歌愣愣的看着语气严肃的真岚，半晌，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可是，真岚不是一样的么？”
“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沈南歌叹息道：“真岚，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能仅凭借自己的喜好而活。”
“无色城中，数十万不见天日的空桑子民，是我们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真岚微微动容，却无言以对。
半晌，真岚忽然开口，吐出了这样一句话，“等空桑复活后，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吧。”
真岚回头看着后方天空中的巨大蛟龙与新生的海皇，淡淡道：“等到这一切都结束，请你自由地去生活吧，不要再被束缚住了。”
沈南歌失落的摇了摇头，“六星齐陨，无色城开！”
她早已注定了消亡。
“并非如此。”真岚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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