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其实……”
“你的真实身份，是程家四娘子……”
“程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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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一角，垂着一颗杨柳树。
柳树的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干突突的枝桠。
沈穹躺在粗壮的树枝上，透过光秃秃的枝干，看着头顶的星河璀璨。
繁星点点。
沈穹兀自出了神。
仿佛再次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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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外，一群小孩子正在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小小的她，拿着巨大的木棍，假装是剑，不停的挥舞着，其他孩子唤她去玩耍，她也不动心。
“我父兄都是大英雄，他们上战场保家卫国！嫋嫋也要向他们般上阵杀敌！”
“你胡说！”董姓外弟反驳道：“我听我大父说，明明是你阿父阿母见你是个小女娘，便扔下你了，他们打仗带着你同胞阿兄，就是不带你。”
“你才胡说，我阿父阿母才没有不要我！”
小小的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驳。
可是……
“那他们为何不回来看你，他们分明就是不要你，才把你丢在姑大母家……”
她憋着眼泪。
她不相信外弟的话，却没有话反驳他。
若是阿父阿母没有丢下她，为何，从来都不曾回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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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她幼时遭二叔母苛责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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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她，孤身坐在院子里哭着。
没有人关心她。
没有人安慰她。
哭着哭着……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被细心包裹的麻布。
麻布内，是一颗已经有些发黑的饴糖。
那是她所拥有的唯一的甜。
她格外珍惜的舔了一口，便打算重新包好。
谁知，董外弟察觉到她在偷偷吃东西，便悄悄的走到她的背后，狠命大叫一声。
她被叫声吓了一跳，手一抖。
麻布连同饴糖一起掉落在地。
“哦！你原来躲在这里偷吃饴糖，我去告诉舅母！”
她怒瞪董外弟一眼，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董外弟阻拦。
“做了贼还想走啊！”
她忍不住出声反驳，“这是我阿父阿母托人给我带的。”
“你又说谎，你阿父阿母出去打仗，战场上哪里有人卖饴糖！你阿父哪里有时间买饴糖！分明是你偷了二舅母给姎姎表姐留的，不要脸！”
董外弟话落，他身后一众孩童开始拍手起哄。
“不要脸！无父无母无脸皮，丢人现眼程少商！”
孩童们嘲笑她一番后，还依次从那块饴糖上踩过。
饴糖被踩成了粉末。
一并被踩碎的，还有她的天真与对父母的挂念。
于是，她被逼着成长，被逼着长大，逼着……学会了耍小聪明算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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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
沈卿沏了杯茶，端坐窗边静静品茗。
暖阳寸寸洒落。
照射在树枝上一道纤弱的身影之上。
“嫋嫋！”
沈卿大惊，赶忙拿过一旁的大氅，飞奔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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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赶到之时，沈穹正揉着双眼自树干坐起身。
“小心。”
沈卿有些担忧的举着双臂。
“哥哥……”
沈穹顿了顿，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沈卿稳稳接住，抱着沈穹转了个圈，卸去了下坠的力道。
“嫋嫋怎能不管不顾的从树上跳下，万一我没来得及接到你怎么办，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沈卿语气担忧的训斥道。
“哥哥曾说过，无论何时，嫋嫋都是哥哥的妹妹，这句话……如今还作数么？”
沈穹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沈卿的衣襟，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紧张。
“当然作数了！”
“真的……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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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程少商’的命运在七岁那年发生了转折。
她遇到了拯救她的人。
她的哥哥。
就像是神明赠予她的礼物。
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若是遇到哥哥的代价，是她童年的不幸……
那么，即便要耗尽她所有的幸运，她仍期盼能遇到哥哥。
哥哥，永远是她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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