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平缓,皇甫仪负手走在前头。
少商默默跟着。
沈卿牵马相随。
再后则是一大堆护卫和奴婢。
“嫋嫋方才还说勉为其难,怎的这般期待?”沈卿看着少商,有些无奈道。
虽然少商面色平静,可沈卿同她相识多年,自然能看出少商面下隐隐透着的一丝雀跃。
少商闻言,小步走到沈卿身侧,小声道:“三叔母从不把过去之事细讲于我,趁这机会去听听故事,也无不可啊!”
翻过山坡,就见山顶上一座高大宽阔的亭子。
亭中有两个青年男子,身穿文士袍的男子手持一卷竹简,面朝东边山岭而站。
另一位则静静的坐在石桌棋盘前,白皙的指尖惦着一粒漆黑。
沈卿脚步一顿。
忽然,天上阴云密布,落下零散数滴水珠。
沈卿略作迟疑,抬步上前。
凌不疑听闻几人脚步声,放下手中棋子,坐转身来,目光幽深的注视了她片刻。
在凌不疑的目光下,沈卿不由有些心虚,虽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心虚。
“凌将军。”
沈卿打了个招呼。
凌不疑陡然面色一暗,回过头去。
沈卿微微蹙眉。
这凌不疑莫非是吃错药了?
怎的反应这般奇怪?
那厢,袁慎也发现了几人。
袁慎大步朝着几人走来,姿态优雅的朝皇甫仪躬身作揖,道:“学生见过夫子。”
明明少商就站在皇甫仪旁边,他的眼光硬是一下都不扫过去,全当没看见。
忽然,凉亭外一阵雷响。
少商受惊,本能的扑到沈卿怀中。
沈卿下意识将自家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紧接着,沈卿便看到袁慎面露不善。
沈卿微微侧目看向凌不疑,却见凌不疑依旧面色如常,似是沉迷棋局无法自拔,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沈卿忍不住皱起眉头。
凌不疑这般反应,难不成,他真的对嫋嫋无意?
沈卿顿了顿,握住少商的手,面向众人道:“凌将军,袁公子,你们还不知晓吧,我在议亲了。”
“喏,就是她。”沈卿将自己握着少商的手举起,十指相扣,“她就是你们未来娣妇……”
沈卿话音未落,便听“哐当”一声。
沈卿循声看去,只见凌不疑身侧,梁邱起手中捧着的方形托盘跌落。
漆木朱碗中,汤药尽数洒落。
沈卿垂眸,暗暗叹息。
这凌不疑真是会伪装。
若不是梁邱起的动作,她竟是分毫也看不出凌不疑的心意。
凌不疑神色丝毫不变,温言道:“再去备一碗吧。”
梁邱起闻言,捧着托盘径直离开。
袁慎却皱起眉头,看了看梁邱起,又看看一旁的凌不疑,眉宇间微露疑惑。
随即,袁慎将眼光挪了一点点过来。
袁慎冷声道:“才两月不见,程娘子就要结亲了?善见与你道喜了。”
袁慎语气满是冷嘲热讽,‘两月’两个字更是咬得重重,颇有几分切齿之意。
少商听着袁慎冷嘲热讽,不由心中不悦。
少商也沉下笑脸,侧过头去,敷衍道:“多谢袁公子。”
袁慎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在下记得,程娘子同沈将军,是兄妹吧?”
少商皱眉,面露不悦。
姓袁的这话何意?
莫非是在讽刺她乱伦悖逆不成?
少商当即用力瞪去,脸上明白的写着‘关你何事’!
袁慎冷哼着转过脸去。
皇甫仪看着两人情状,若有所思。
沈卿笑了笑,软言解释道:“袁公子方才所言当真是有趣,‘程’娘子与‘沈’将军,怎会是兄妹呢?”
沈卿笑着,将‘沈’、‘程’二字说得极重。
袁慎不由面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