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公子将沈卿带进一个房间。
房间陈设朴素,但是很讲究,雕花窗糊着黄纸,屏风古朴,就连烛台的老木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变得毫无光泽了。
房间的一面墙壁,全然由粗糙的岩石构成,显得质朴又原始。岩壁上,一扇石门豁然洞开,汹涌的白色寒气仿若脱缰的野马,汹涌地漫进房间,瞬间让屋内温度骤降。
沈卿紧紧跟在雪公子身后,踏入石门。刹那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密闭石穴。洞穴里简单地摆放着一些日常起居用品,除此之外,尽显原始、粗犷的风貌,浑然天成,仿佛是大自然最纯粹的杰作。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白雾弥漫的水池,池水幽深,不知深浅。池中,莲花肆意绽放,不同于院外湖泊中的莲花,此处的莲花晶莹剔透,宛如用冰雕琢而成,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成无数片。
宫子羽正披着厚重的斗篷,孤零零地坐在莲池边上。
“阿卿!”
看到沈卿的瞬间,宫子羽眼眸陡然一亮,像是寒夜中燃起的篝火,熠熠生辉。
他迫不及待地跑上前来,满心欢喜,刚要开口,沈卿却握住他的手,打断道:“羽公子,金繁和紫商姐姐都很担心你,他们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宫子羽没有再说话,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少女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上。
阿卿的手可真软啊!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要是能天天捏着就好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想到这,宫子羽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见宫子羽没出声反驳,雪公子适时开口,“此时天色已晚,我去安排一间客房,姑娘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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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冒着咕噜噜的热气。
客房里,热气腾腾,咕噜噜地往上冒。宫子羽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身前有一只小小的火炉,炉上架着一口锅,锅里正熬着粥,能清晰地看到粥里有鲜嫩的鸡肉和鲜美的菌菇,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宫子羽正用勺子均匀搅拌着。
沈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高大的年轻男子煮粥添柴,他脊背宽阔,动作轻柔,而且意外地熟练。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米粥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炉火摇曳,映照着静默无言的两人。
很快,粥煮好了。
宫子羽用勺子盛起一些粥,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送到沈卿嘴边。
炉火熊熊燃烧,映在宫子羽眼底,衬得他的目光仿若骄阳,热烈又明亮。
他独自一人,踽踽独行来闯关,原本以为要在这最害怕的雪天里苦苦煎熬,却没想到,在自己面临困难,最茫然无措的时候,竟有一个人冒着风霜踏雪而来,陪伴在他身边。
想到此处,宫子羽的双眸越发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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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腾的寒气几乎把整个洞穴遮蔽。
寒冰莲池旁,是宫子羽急促的呼吸声。
宫子羽将手伸进池水,池水冰冷刺骨,肌肤如同被针刺,他立刻缩了回来。
可是……
他已在此耽搁近半个月时间了。
宫子羽看向客房的方向。
眼前恍惚浮现少女鼓励的目光。
“羽公子一定能闯过三域试炼的。”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他怎么舍得!
他怎么舍得将她拱手让给宫尚角。
宫子羽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的皮革囊袋,里面装着切好的参片,还有几簇深褐色、像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这些都是可以提气的珍贵药材。
他放进嘴里,用力咀嚼服下,缓缓地运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随后,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剧烈的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乎断了呼吸,本能地想要回到岸上,但他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用力控制着自己。
宫子羽努力下潜,暗中运行着父亲教给他的融雪心经,渐渐地,身上的冷意开始消除。
尤其是,当他越过冰水层面后,他忽然觉得池底的水开始温暖起来,可胸腔内的空气却越来越少。
宫子羽陷入犹豫,此时他距离池底的玄铁匣子还有一截距离,若是继续下潜,他恐怕会来不及上浮,将面临生命危险。
但若是回头……
他好不容易才潜入这里,若是回头,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最后,宫子羽还是决定拼一下,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在等他的姑娘。
他继续潜入池底,终于拿到了盒子,然而返回时,胸腔里的空气还是用尽了。
宫子羽的身体缓缓下沉,可他的手倔强得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那个盒子……
忽然,一双手拉住了他。
那双手柔弱无骨,却充满坚定的力量。
这双手紧紧拽着他,奋力朝着湖面游去。
冰冷的湖水不断冲击着他们,可那双手却始终没有丝毫松懈。
宫子羽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混沌不清。
在意识的边缘挣扎许久,他幽幽地睁开了双眼。
水面上的白光穿透澄澈的湖水,曲折地折射进来,被起伏的水波晃出一道道细细的碎影,宛如闪烁的星芒。
细碎的光影在水中摇曳,洒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光影交织间,少女的身影被勾勒出一圈柔和而圣洁的光晕。
仿若高天之上普度众生的神女……
为他,坠入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