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颠簸的车道上摇摇晃晃,车辕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车老板的声音穿透帘幕传来,“公子,我们快到了。”
沈卿意识逐渐回笼,只觉额头上钝痛如潮水袭来,身子更是如同被两座大山压住,压得她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沈卿艰难地侧过身,指尖抠住车垫边缘借力,这才看清方多病与笛飞声正一左一右压在自己身上。
方多病的下巴搁在她锁骨处,温热的鼻息拂过颈侧,笛飞声的手掌则无意识搭在她腰间,隔着衣料仍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沈卿嘴角抽搐着将两人推开,方多病的脑袋顺着她的肩头滑到腿上,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阿卿……”
笛飞声则是在她触碰到他肩膀的刹那清醒过来。
注意到两人此时情形,笛飞声的瞳孔骤然收缩,转瞬间又恢复如常,他迅速收回手掌,侧身靠向车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仿佛要借此平复紊乱的呼吸。
方多病迷迷糊糊睁眼,眼神还有些涣散,“这是哪里?”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醒了就快起来!”沈卿没好气地动了动腿,却见方多病瞬间弹跳而起,后脑勺重重撞上车壁,疼得他直咧嘴。
沈卿瞧着方多病那狼狈模样,忍俊不禁,这时,一个药瓶被递到了眼前。
沈卿侧目看去,笛飞声正倚在车壁上,单手支着额角,另一只手朝她递来个青瓷药瓶,瓶身上还残留着体温。
“自己擦。”笛飞声语气淡淡,目光却在触及沈卿额角的瘀伤时微微闪烁。
方多病闻言,关切凑了过来。“阿……”他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沈卿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沈卿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现在是李莲花。”
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温度,方多病耳尖瞬间涨红,他慌忙退开半步,“你受伤了?”
“还不是你们害的!”沈卿接过药膏,指尖蘸取,涂抹在额上钝痛处,药香扑鼻而来,带着一丝清凉,缓解了不少疼痛。
马车里没有铜镜,沈卿只能凭着指尖的触感去描绘伤口的轮廓,冰凉的膏体在额角化开,些许药膏顺着眉骨滑落,在眼角晕开淡青色的痕迹。
一旁的笛飞声看不过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青瓷瓶在掌心磕出清脆声响。
笛飞声用指尖沾取瓷瓶中药膏,便要朝着沈卿额上抹去。
可对上少女清亮的眼眸,笛飞声的指尖突然在半空凝滞,那双眼睛仿若一汪澄澈的清泉,毫无保留地倒映着他的影子,让他无端有些手足无措。
“闭眼。”他哑声道。
“我伤的是额头?”沈卿忍不住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掌心。
“闭眼!”他加重语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攥着药瓶的指节却泛起青白。
沈卿撇了撇嘴,乖巧闭眼。
微凉的药膏触到伤口,粗糙指腹碾开膏体时,薄茧擦过细嫩肌肤,疼得她下意识抓住他衣袖。
笛飞声的动作猛地顿住,片刻后,指腹又在她额角轻柔地画起圈来。
“要不,还是我来吧。”方多病突然出声,他声音淡然,可攥着车帘的手指关节却用力到泛白,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颠簸中扭曲变形。
笛飞声瞥了他一眼,指尖仍在沈卿额角游走,“不必。”
方多病皱了皱眉,忽然伸手去抢笛飞声手中药膏,笛飞声灵巧闪开。
两人在摇晃的车厢里拆起招。
沈卿缩在角落,无语的看着两人在车厢里腾挪辗转。
笛飞声虽内力被封,但招式仍旧敏捷,眨眼间,两人已交手十几招,拳脚擦着她耳畔掠过,惊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有病吧!”沈卿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踹向两人纠缠的腿,这一踹却让马车突然颠簸,三个人重重摔作一团。
笛飞声的手掌撑在她耳侧,方多病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唇瓣。
三个人的呼吸在方寸之间交织,如同春夜里交织的蛛网,黏腻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