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破晓,山间还萦绕着一层薄雾,众宾客身披斗篷,陆续踏上贯日亭。
人群中唯独少了玉楼春。
众人本是江湖逸客,等候多时不见玉楼春前来,便也也不再拘谨,自行在山中游玩。
笛飞声对周遭美景毫不在意,足尖轻点跃上虬曲古松,在枝头抱臂小憩。
日头渐升,香山的轻雾散去,露出满山重红,山峦迭起,或浓或淡,煞是好看。
众人沉醉在这美景之中,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可就在众人赏景之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份美好。
慕容腰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一条断臂,那手臂上戴着的玉扳指,正是玉楼春的随身之物。
方多病赶忙上前查看,见血迹尚未凝固,判断手臂应是刚被斩下不久。
情况不妙,方多病提议去玉楼春的寝宅看看。
玉楼春的寝宅位于瞰云峰顶,唯有靠藤篮上下。
众人赶到瞰云峰下,玉楼春的护卫辛绝正守在转盘旁。
陆剑池上前询问玉楼春的下落,辛绝称他在山顶寝宅,却拒绝送众人上山。
方多病遂拿出染血的玉扳指,称发现玉楼春的手臂被丢在贯日亭边。
辛绝大惊,连忙射出响箭召集侍卫,送众人上山。
到了山顶,众人推门而入,只见屋内整洁有序,可密室却被搬得空空如也。
辛绝见状,拔刀质问众人昨晚行踪,施文绝称众人有姑娘作陪,不在场证明充分,陆剑池也不甘示弱,反问辛绝和侍卫。辛绝称侍卫未进女宅,自己子时后也去往院外就寝。
辛绝转而质疑方多病,称其昨夜前来瞰云峰。
方多病毫不畏惧,顺势道出女宅女子皆是被玉楼春诱拐囚禁至此的真相。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色,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世外桃源的女宅,竟藏着如此黑暗的秘密。
这时,一侍卫跑来称在枫林石窟堵到一人,辛绝恨恨看了方多病一眼,转身赶去,众人也急忙跟上。
赶到枫林后,却见石窟中的正是清儿。
初时,清儿坚称自己只是散步迷路,可在得知玉楼春出事后,清儿立即松口承认,自己乃是想女扮男装逃出女宅。
辛绝怀疑清儿与方多病关系不简单,方多病反将一军,称玉楼春是被兵刃分尸,而女宅里唯有辛绝有兵刃,言下之意,辛绝嫌疑最大。
辛绝拔剑展示,称自己的细剑宜刺不宜斩,不可能用来分尸。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陆剑池在树边发现了侍卫长的尸块。
尸块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青白色,如同泡发过度的腐肉,纹理肿胀且模糊不清,创口处,参差不齐的白骨突兀地刺出,肌肉组织外翻。
而一旁躯干上,其腹部被完全切割开,露出杂乱的脏器,胃袋半遮半掩,未消化完全的食物顺着胃液流淌满地,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水渍。
仅仅一眼,就让人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不少人当场就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看着尸块,笛飞声忽然想到,采莲庄时沈卿看到单孤刀‘尸体’的模样。
他的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沈卿煞白的脸上。少女蜷缩在树影里,单薄的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笛飞声鬼使神差地跨出半步,玄色衣襟扫过草叶,将沈卿笼罩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别看。”
“谢谢。”沈卿艰涩开口,睫毛上还凝着生理性的泪珠。
一旁的金有道也注意到了沈卿的异常,他推了推陆剑池。
陆剑池会意,摘下酒葫芦,递给沈卿,关切地说道:“沈……李神医,喝口酒会好受些。”葫芦口溢出的酒香冲淡了些许腐臭。
沈卿接过葫芦时,手颤得几乎握不住,辛辣的液体滚入喉管,灼烧感混着酒气直冲鼻腔,她剧烈咳嗽一番,勉强压下胃中翻涌的痉挛,“多谢陆兄。”
一旁的辛绝已然认定是清儿夺刀行凶,要拔她指甲逼供。
方多病连忙将清儿护在身后,并指责辛绝屈打成招。
辛绝却怀疑两人合谋。
“等等!”沈卿忽然出声,声音虽仍颤抖,但思路却异常清晰,“纵使他们两人合谋,可他们是怎么上的瞰云峰,难道是用轻功飞上去的么?”
辛绝一愣,“那到底是谁!难不成就没有线索了吗!”
沈卿指着尸体道:“线索不是一直都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