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就在她出神之际,突觉手腕猛地一紧,笛飞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笛飞声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将沈卿笼罩其中,他的目光紧锁着她,“为何要避着我?”
“因为,笛盟主中毒时,在下多有冒犯,”沈卿垂眸道:“如今盟主神功复元,威慑江湖,在下……自然敬畏三分。”
话音未落,腕间的桎梏骤然收紧,抬眼只见笛飞声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撒谎。”
“在下所言字字皆为真心,笛大盟主若是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沈卿抽了抽手腕,皱眉道:“可以放手了么?”
笛飞声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手,沈卿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窗边的青瓷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两人衣摆,蒸腾起袅袅白雾。
“二位,在做什么?”角丽谯不知何时站在廊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正伺机而动。
笛飞声烦躁地瞥了眼角丽谯,仿佛她的出现让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他没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谯姐姐要走么?”沈卿整理着歪斜的衣襟,不紧不慢地问道:“笛盟主的毒已解,怕是不日就要回金鸳盟主持大局。”
角丽谯长指抚着廊柱,指尖涂着鲜艳的蔻丹,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冶,“可卿妹妹还没给我解药呢。”
“我不会给的。”她目光扫过角丽谯那张妩媚动人的笑脸,缓缓说道:“花花与我说,‘画皮媚功’的功力越深,人便长得越美,也越残忍好杀。”
“我觉得姐姐这样很好。”沈卿淡淡道:“清醒着看这世间,才能发现更多乐趣。”
“清醒?”角丽谯忽然凑近,身上的胭脂香仿若蛇信般的气息,几乎要将沈卿包裹住。
“卿妹妹如何确定,画皮媚功会影响人的心智呢?”她的声音娇柔,像裹着蜜,可那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
“内功尽失的时候,就不要对我用媚功了,”沈卿不退反进,指尖划过她鬓边金步摇,“而且,画皮媚功的效用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配制解药的是我。”
这话一出口,角丽谯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她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转瞬即逝。
“若是如此,我怕是要留下来打扰李大哥与卿妹妹了,毕竟,我此刻内力尽失,若是无人庇佑,怕是生存艰难。”她咬着牙,挤出这番话,语气里满是不甘。
“谯姐姐若是愿意留下来,那便再好不过了。”沈卿笑眯眯的回道。
角丽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愈发难看,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说罢,不等沈卿回应,便甩袖离去。
“卿卿这般得罪角丽谯,不怕被报复么?”温润的嗓音裹着草料的清香飘来,不知何时,李莲花已站在车旁,手中还握着半根喂马的苜蓿。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衫,眉眼间透着温和与关切,像春日里的暖阳,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捉弄笛飞声的时候,花花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沈卿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认真地说道:“笛飞声不是角丽谯。”
沈卿缓缓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眸中泛起涟漪,“花花怎知,不受画皮媚功影响的角丽谯,不会变成‘笛飞声’?”
李莲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疼惜,“卿卿为何总喜欢将自身置于险境?”
“因为,我知道花花会保护好我的。”沈卿浅浅一笑道。
顿了顿,沈卿轻声问道:“花花在一品坟卫庄曾问过我,与笛飞声过往是否相识……”
沈卿望着他温润的眼眸,抿了抿唇,“花花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李莲花温和地笑了笑,反问道:“那卿卿又为何要在此时,提起那个问题?”
沈卿一怔,良久,她微微一笑,“随口一问罢了,不过是个‘不重要’的问题,花花无需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