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官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往车厢方向瞟去。
“这传言是怎么回事?”李莲花扶额,无奈地看着沈卿与方多病,石桌上散落的花生壳被他无意识地捏成碎屑。
只因最近江湖上突然传开一条爆炸性消息,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成了断袖。
其因痴恋莲花楼楼主李莲花,为与李莲花长相厮守,甚至不惜逃避陛下赐婚离家出走。
有人说看到他在女宅当众亲吻李神医,有人说他为追随李神医抛家舍业,更有甚者绘声绘色描述他在莲花楼门前跪求李神医收留。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茶肆酒肆里人人议论纷纷,就连街边卖糖葫芦的老汉都能绘声绘色地讲上三天三夜。
“这……是个误会。”沈卿干咳一声,目光扫向方多病,却见方多病缩在墙角,耳尖泛红,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塞进柜子里的模样。
他的靴尖无意识地蹭着木板缝隙,绣着金线的衣襟被攥得皱巴巴的。
“恩,误会。”李莲花挑眉,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我很好奇是怎样的误会。”他的手指轻轻敲着石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卿咽了口唾沫,忽然指着方多病道:“是方多病,他为了摆脱昭翎公主的赐婚,故意说爱慕你……”沈卿干咳两声,改口道:“爱慕莲花楼楼主李神医。”
“仅是随口一说,便能传的沸沸扬扬?”李莲花闻言,侧目看向方多病。
方多病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活像熟透的虾子,他吞吞吐吐道:“我还……”话未说完,便被沈卿扬声打断。
“江湖人不就是喜欢看乐子嘛,”她的手指在石桌上叩出细碎的节奏,“花花岂不知三人成虎的道理。”
说罢,沈卿赶忙转移话题,“笛盟主的毒已解,怎的还未离开?”
笛飞声自然看出了沈卿的小心思,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头出声回应,“我想知晓南胤人究竟有何阴谋。”
“十年前,南胤人从江南霹雳堂购买了大批雷火,毁了金鸳盟在东海的一切,这笔账,我必要与其清算。”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对了,”听到此话,方多病仿佛想起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我在女宅找到的,是十年前玉楼春的账本。”
方多病将账本放到众人眼前,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斑驳,“十年之前玉楼春很少重复邀人来女宅做客,来过几次的,除金满堂之外,就只有两人。”
他的指尖划过两个朱砂圈注的名字,“一个是金鸳盟的四象青尊,另一个是黄泉府主连泉,我猜他们就是另外两个南胤后裔。”
-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百川院书馆的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光影。
沈卿静静伫立其中,目光在满架的藏书间游移,周身散发着一种静谧安然的气质。
方多病抱着一叠卷宗从长廊那头跑来。
“我查到了!”他将一张边角微卷的地图铺在檀木书案上,随后伸出手指,指向地图上一个用朱笔圈出的位置,“石寿村!”
“百川院的古籍记载,黄泉府主连泉最后一次现身的地方,就是这个石寿村。”方多病补充道。
沈卿眼眸微转,明知故问道:“那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石寿村,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十余年前的事了。”方多病翻动泛黄的典籍。
“那便不必去了。”沈卿将地图缓缓卷起,“九年前,我与李莲花去过那里。”
她解释道:“那时我刚刚修习武功,内力尚浅,听闻石寿村有能增强内力的‘柔肠玉酿’,便缠着李莲花陪我一同前往。”
为了防止她的花花遇险开大,她还暗中撺掇了许多好酒之人同他们一同前往,其中便有金有道。
方多病闻言,神色间浮现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我再去别处找找线索。”
就在这时,书馆的一名伙计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伙计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衣摆处的暗纹若隐若现,透着几分古朴与典雅。
“我见两位在此坐了许久,可要上些茶水糕点解渴充饥?”伙计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恭敬而又亲切。
“有劳了。”方多病礼貌地点了点头。
沈卿的目光却被对方衣摆处若隐若现的云纹暗绣吸引,她不动声色地起身,微笑着说道:“我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