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进领口。
沈卿单薄的身影立在井口,月白广袖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忽然,笛飞声的指尖擦过她掌心的红痕,“下次玩火,记得离我近些。”
沈卿低头盯着掌心浅红的印子,“那是瓷瓶里的血。”
五声闷响自井底深处炸开,井壁震颤间腾起橘红火光,硝烟味混着砖石崩裂的粉尘扑面而来。
笛飞声望着井口腾起的火光,沉声道:“五颗雷火弹不足以在封磬的保护下毁掉壁画。”
“但五颗雷火弹足以引来大熙帝。”沈卿接过话茬,她望着腾起的烟柱,唇角扬起半分弧度。
正说着,远处巷道传来靴底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整齐如鼓点,由远及近,正是皇城司的人循着火光而来。
“我们也该走了……”沈卿话音未落,一跟银丝缠上她手中罗摩鼎,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腕猛地一沉。
“来的这么快?看来,封盟主选了业火痋?”沈卿抬眼看去,封磬的身影正从火光中掠出,玄色衣摆被火舌舔出焦边,却在落地时稳稳点在井沿。
“沈姑娘早就算准了,”封磬盯着沈卿眼中跳动的火光,足尖碾碎半块崩裂的青砖,“用雷火弹引皇城司,即便我选择了壁画,也无法将其安然运出皇宫。”
封磬盯着她手中的罗摩鼎,牙关咬得咯吱作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沈姑娘好手段。”
“多谢封盟主夸奖,”沈卿屈膝行礼,低垂的眸子中满是得意。
“只是,沈姑娘未免太小看我万圣道了。”封磬眼角余光瞥见巷道尽头晃动的灯笼,听着越来越近的靴声,忽然仰头大笑,“姑娘以业火痋做饵,就休怪我以皇城司做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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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明黄灯笼便将井口围得水泄不通,兵戈相撞声中,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大熙帝大步走来,身旁跟着身材魁梧的无戒魔僧,还有手持金丝拂尘的轩辕箫。
“陛下,小心他们手上的鼎,那是用来下毒的。”无戒魔僧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往前跨出一步,伸手欲夺,“贫僧先将它收了。”
笛飞声瞬间横刀拦在沈卿身前,皇城司众人见状,毫不犹豫地齐刷刷拔刀,无数刀光映得灯笼中的烛火都暗了几分。
沈卿连忙拽住笛飞声袖口。
“陛下见谅,阿飞也是忧心陛下安危,方才一时情急,并无冒犯之意,”沈卿上前一步,解释道:“还请陛下明察,此鼎中乃是南胤至宝业火痋,可控制人心,危险至极。”
沈卿说着,运功催动,罗摩鼎中冒出一股血色残烟,一阵诡异的虫鸣自鼎内发出,四周众人听闻这鸣叫尽皆恍惚了片刻,急忙运功收敛心神。
轩辕箫本神色淡然,待感受到业火痋的威力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金丝拂尘,将大熙帝护在身后。
“在下愿将此物献予陛下,以示忠心。”沈卿接着说道,语气诚恳,态度谦卑。
大熙帝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随即转头看向轩辕箫。
轩辕箫当即上前,将鼎接过。
无戒魔僧眼睁睁看着宝物落入他人之手,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这时,封磬朝无戒魔僧投去一个眼神。
无戒魔僧悄然隐入黑暗。
“这业火痋便是从这密道中得来的?”大熙帝的目光落在井口处,他神色威严,开口问道:“这密道究竟通往何处?”
“回陛下,通往极乐塔。”沈卿赶忙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
大熙帝听闻极乐塔的消息一愣,当即便要轩辕箫带其进入密道。
沈卿见此,不禁暗自盘算,五颗雷火弹按道理已足以毁掉壁画,只要封磬没有出手阻拦。
而封磬既已猜到了她的算计,想来应当不会心存侥幸……
沈卿下意识侧目看去,却见封磬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诡异。
沈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封磬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