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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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团迷雾。
轻而易举地将众人的目光吸附。
她太美了。
眉眼宛如夜空中最妖冶的弯月。
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住人的灵魂。
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的肌肤,仿若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
泛着莹莹的光。
却似隐藏着无数蠕动的秘密。
她的唇,娇艳欲滴。
恰似刚吮过鲜血的蔷薇。
色泽饱满得近乎妖冶。
她就像黑暗中陡然绽放的曼陀罗。
美得惊心动魄。
却又透着令人胆寒的诡异。
她一定是妖女。
是山野中,吸食人精魄的鬼魅。
寻常人,怎会有这样浑然天成的魅惑?
不经意的歪头、唇角勾起的弧度……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都能瞬间打开人心底那扇名为欲望的门。
她是妖女!
蛊惑人心的妖女!
自她来了以后,村子里每日都有争吵。
“她昨夜对王老二笑了笑,那汉子竟把刚娶的媳妇休了。”
“我家虎娃说,她指尖碰过的井水都泛着甜香。”
必须尽快赶走她!
儿子!
儿子也被蛊惑了么!
他亲眼看见自己五岁的儿子,竟把珍藏的麦芽糖塞进这女子掌心。
那孩子的眼神,分明是被勾了魂。
他的儿子还那么小!
她怎么能!
他要杀了她!
要摄魂,夺他的魂魄便是!
为何要动他的儿子!
杀了她!
他要救他的儿子!
杀!
可儿子那么喜欢她……
杀!
她死了,儿子会伤心吧?
杀……
她看起来那样柔弱。
或许……
他可以把她关起来……
只要将她关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她就再无法蛊惑其他人了。
她,只要蛊惑他一个人就好。
他可以将灵魂给她。
那么,作为代价……
他做什么都可以?
对吧?
他都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灵魂……
那么,他想对她做什么……
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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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透的墨锭,在山坳里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灰。
沈卿倚着村口老槐,眼中满是惶恐。
“为什么会这样?”
“害怕了?”耳畔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音。
沈卿骤然抬头,只见角丽谯倚着槐树,红衣在夜风里翻卷如火焰,眉间一点朱砂艳得滴血。
“你做了什么!”沈卿眼中惊怒交加。
“我做了什么?”角丽谯“咯咯”娇笑两声,“我只是把画皮媚功,传到妹妹体内罢了。”
沈卿登时瞳孔一缩,“什,什么!”
“现在他们看你,便如饿鬼见了甘脂,爱欲嗔痴,全被放大十倍……”她腕间银铃轻响,抛来一面碎镜。
沈卿垂下头。
常言道,相由心生。
可她此刻分明满心惶惑。
而镜中人的眉梢眼角却尽是勾魂摄魄的风情,连指尖颤抖都带着说不出的诱人。
“瞧卿妹妹这幅模样……”角丽谯指尖轻抬少女下颚,她垂落的墨发扫过沈卿额角,指尖冰凉如蛇信,“便是姐姐都忍不住心生怜爱呢。”
角丽谯忽然凑近,鼻尖几乎抵住她的,“倘若卿妹妹愿意将修罗草的解药交给姐姐,姐姐便分妹妹一颗,如何?”
话音未落,忽觉沈卿指尖抚上她眉间朱砂,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蝶翼。
“这么多年,姐姐吃了很多苦吧?”
角丽谯一怔,秀眉微蹙,凝神看着沈卿,却见沈卿眉目温和,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她这一生还从未听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角丽谯不由大为惊奇,“我?”
沈卿轻抚角丽谯眉眼,“谯姐姐初学媚功之时,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
角丽谯凝视着她,原本伪装的娇俏动人突地收了起来,“自以为是。”她冷声说道。
沈卿看着她紧绷的肩膀,轻声一叹,“抱歉。”
角丽谯愣住,“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因为你在哭。”沈卿轻声说。
角丽谯赶忙摸上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干燥,她嗤笑道:“你莫非眼睛有碍。”
沈卿摇头,“我说的是,你的心在哭。”
角丽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猛地掐住沈卿的脖颈,指甲几乎要陷入肌肤,“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沈卿闭上双眼,感受着逐渐逼近的窒息感,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掐住她的手突然松开。
沈卿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
“你想我杀了你?”角丽谯望着沈卿跌坐在地,发丝散在青石板上如墨色流水,她冷冷一笑,“可我偏要你活着,在这人间地狱里沉沦!”
说罢,角丽谯甩袖离去,红衣翻卷间带起一阵腥风。
沈卿叹了口气,回望村子。
沈卿离开皇宫后,便回了莲花楼,寻李莲花毁掉业火母痋。
她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同李莲花隐居后的生活。
可却因太过懈怠,被角丽谯抓住了机会。
她被角丽谯喂下了含有修罗草的血液。
随后,便被丢到这个小村子里。
如今的她被角丽谯传了媚功,又因经脉被封无法控制功法……
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在寻找李莲花的路上,会遇到什么。
暮色更深了。
沈卿捡起地上的碎镜,镜中映着自己眼尾未褪的艳色,像朵在暗夜里绽放的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