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的谈笑声如碎玉般漫过凉亭朱柱,酒液在阳光下划出细碎虹光。
防风意映款步归来,鬓边金步摇已端正如初,东珠随步伐轻晃。
她径直走向席中,涂山璟正凝望着石桌上的空盏,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盏沿,恍若在描摹某道萦绕心头的倩影。
辰荣馨悦好奇地从桌后探身,目光掠过她肩头,似在寻觅沈卿的踪迹。
“沈姑娘先行离开了。”防风意映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涂山璟指尖猛地收紧,盏沿“咔”地裂开细纹,却很快被他用灵力修复,
“那礼物……”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防风意映眼尾余光扫过涂山璟骤然绷紧的肩线,笑意愈发温柔,“沈姑娘说璟的重礼需得郑重相待,便先行回驿馆安置了。”
“收下便好。”涂山璟整个人微不可察的放松了些许,他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雪上的海棠,除了防风意映,谁也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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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抱着琵琶坐在河岸边,神色恹恹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
掌下不时误触琴弦,几缕不成调的弦音散在水面,惊起粼粼波光。
此时,一艘乌篷小船划来,戴着斗笠的船夫站在船头,竹篙轻点水面,“姑娘可要坐船?”
沈卿抬眼,正对上舱中白衣女子覆着轻纱的面容,白衣女子倚着舱壁而坐,月白广袖似浸着冰原的寒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多谢,”她抱着琵琶起身,船板在脚下发出老旧的吱呀声,舱中寒香愈发清晰。
“姑娘要去哪里?”女子声音清冷如泉,却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
“想……去看风景。”沈卿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朦胧的面容。
“姑娘为何这样看我?”女子侧目看向沈卿。
“因为姑娘太过貌美,在下实难以移开目光,”沈卿回道。
毕竟,相柳这副白衣清冷美人的模样,若是分别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忽然,白衣女子欺身逼近,沈卿本能地往后缩,后背撞上舱壁时,却见对方指尖夹着片柳叶——那是方才落在她肩头的。
白衣女子凝视沈卿片刻,再次俯身而下,冷香裹着呼吸拂过耳畔,“姑娘不是喜欢我的面容么?为何要避?”
眼见女子越发靠近,沈卿不禁脱口而出道:“相柳!”
女子动作一顿,显然是在等她的解释。
沈卿无奈道:“自幼辨药,我的鼻子比常人灵三分,所以,我能嗅出熟悉的人身上的味道。”
“所以,”白衣女子的面容如水面涟漪般荡开,化作苍白冷冽的眉眼,“于姑娘而言,我是‘熟悉的人’?”
“变回去!”沈卿皱眉,下意识说道。
相柳不语,只是眼神微眯,眼底泛起危险之色。
舱中骤然一静。
沈卿干笑两声,往舱壁缩了缩。
相柳皱了皱眉,指尖轻弹。
下一秒,木船剧烈摇晃,她踉跄着跌入那片带着血腥味的寒香中,琵琶弦“铮”地炸响,仿若雪落松枝。
沈卿不由闭着眼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再刻意与其保持距离。
“那是乐器?”相柳目光落到沈卿怀中的琵琶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涂山璟送的?”
一股狐狸味。
刺得他鼻腔发疼。
沈卿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
相柳指尖勾起沈卿一缕垂落的发丝,“你很喜欢刚才那张脸?”
“嗯。”沈卿双眸微亮,重重点头。
若不是为了见那张脸,她才不会上船。
“这乐器倒是新奇,”相柳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笑出声,“泛舟太过单调,你用这乐器弹一曲,弹得好……”
他指尖拂过自己眉眼,面容又化作白衣女子的清冷模样,“便让你多看会儿这张脸。”
“不够,”沈卿将琵琶抱得更紧,得寸进尺道:“我饿了?”顿了顿,沈卿补充道:“不想吃河鲜。”
相柳挑眉轻笑,温热的呼吸扫过沈卿耳畔,“只要你的曲子足够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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