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碎金般洒在雕花窗棂上,将窗格的影子投在月蓝色羽纱上,银丝绣就的鸾鸟在光影间若隐若现。
小夭跪坐在织锦软垫上,指尖沿着鸾纹蜿蜒的轨迹缓缓收拢衣料,月蓝色的羽纱在她掌心堆叠,宛如收拢了半片晨空。
皓翎王坐在紫檀木椅上,目光温和的看着女儿珍惜的将礼服叠放整齐。
待将礼服放入檀木匣,小夭忧心的目光掠过内殿半掩的纱帐——沈卿苍白的月白水袖垂落在青玉踏脚凳上,被穿堂风掀起时,恍若寒潭中浮起的涟漪。
“阿念她……”皓翎王看着小夭的目光,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我就知道阿念做的事情父王都知道。”小夭转过身,素色襦裙的裙裾轻扫过青砖。
“早知如此,我不该不管。”皓翎王叹息道:“但我不想让她觉得偏心,只能比过去更纵容她一些。而且有些事情,是你们姊妹间的事,不管是我、还是玱玹,都不好插手,必须你们自己解决。”
“父王放心,我明白,我会抽时间,与阿念好好‘谈谈’的。”她伸手理了理父亲微乱的朝服,“我们走吧,莫要让宾客久候。”
看着小夭眼中的忧心,皓翎王抬手轻抚她发顶,“漪清园的宴会你若是不想去,就不用去了,父王会应付……”
“父王!”小夭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坚定的笑,“作为皓翎储君,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她指尖掠过案头沈卿未合的医书,书页间夹着的干桃花簌簌落下。
早一日成为大荒之主,她便能早一日将姐姐纳入羽翼保护起来。
她不想将太多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上。
皓翎王看着女儿挺直的脊背,喉间泛起一丝涩意,他如何看不出,这孩子急于成长的背后,藏着怎样的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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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蝉鸣渐起,父女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纱帐内,沈卿辗转间,鬓边玉簪滑落枕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这一睡便是一整天,连窗台上的薄荷都窜高了寸许,清甜气息混着小夭身上的沉水香,慢慢漫进她混沌的意识。
“饿……”沈卿揉着额角坐起,冰蚕丝被顺着肩头滑落,小夭正倚在她床边,手中团扇轻摇,替她赶着暑气。
“姐姐睡了一天一夜了,自然会饿。”小夭放下扇子,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青瓷碗里的白粥还腾着细雾,“先垫垫肚子,热菜马上便好。”
她早已吩咐膳房轮班守着,此刻不过是将凉透的饭菜回炉重热罢了。
沈卿皱着鼻子躲开粥碗,扯过被子裹住肩头,散落的长发支棱如乱草,歪到耳畔的玉簪更衬得睡颜娇憨。
“不想喝粥,要吃烤肉。”许久未沾荤腥,女子连说话都带着撒娇的尾音。
“那我们去街市吧。”小夭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烤肉费时,去街上现买更快,还能遇见防风意映。”
沈卿白了她一眼,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半只手,“防风意映?”她用手拢着长发。
看着沈卿指尖断裂的青丝,小夭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小夭按住那只微凉的手,另一只手轻柔地替她拢顺乱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琉璃,“庆典那日她便想见姐姐,只是姐姐睡了太久,她便先离开了,此时,正同丰隆他们一起游市。”
而且,马上就要去西炎了。
她需要得到涂山璟的帮助。
既如此,总该让涂山璟见姐姐一面才是。
不然,怎么让那只奸猾的狐狸精尽心竭力的为她出谋划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