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梨木桌上碎成金箔似的光斑,随着帘影轻轻震颤。
沈卿将青瓷药瓶轻搁在木纹斑驳处,开盖时溢出的清苦草木香混着蜜蜡的温甜,在暖光里织成薄纱。
药膏触到青年指腹的刹那,他的指尖蓦地轻颤,指节下意识蜷缩成拳,却在瞥见沈卿垂眸时专注的长睫后,又悄然将手背展平在微凉的桌面。
[说起来,我还不知你的真身?]宣纸上的墨字尾勾似含笑意,随着她手腕轻抬,在光斑里晃出细碎的金纹。
沈卿抬眼的瞬间,正看见青年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那抹绯色从透明的耳廓蔓延至颈侧,连鬓角碎发都仿佛浸了胭脂,在阳光下透着薄红的光。
青年盯着地板上的砖缝,喉结轻轻滚动,声音细若蚊蚋,“……虞……美人……”
话音未落,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猛地闭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指缝间泄出的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连带着肩头都微微发颤。
沈卿慌忙举起宣纸挡住弯起的唇角,指节因憋笑而泛白——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无法言语,不必让突然溢出的笑意惊到这朵花儿。
“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条细缝,梳双环髻的蔷薇少女扒着门缝探进头,腕间青藤手镯撞出细碎的响。
“娘亲闻不出来也正常,”她眼珠骨碌一转,望向庭院里的桃树枝,“阿虞自从在书斋里知道‘美人’的意思后,就偷偷收集我们掉落的花瓣,用香囊装着挂在腰上,想着把自身的味道挡住呢。”
话音未落,青年猛地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桌案,青瓷药瓶打着旋儿险些倾倒。
沈卿眼疾手快扶住药瓶,抬眼时正对上青年慌乱躲闪的桃花眼——那双总是漾着笑意的眸子此刻盛满羞赧,像被戳破心事的孩童。
他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渗进衣领,喉结动了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竟转身冲向庭院。
衣摆扫过门槛划出半道弧光,沈卿看见他腰间果然坠着个香囊,边角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桃花花瓣。
“娘亲莫要笑他。”蔷薇少女蹦跳着凑过来,发间蔷薇香混着阳光味道,“阿虞好厉害的,每次遇着厉害的妖怪,总是他第一个挡在前面。”
沈卿望着青年消失在月洞门的背影,蓦然想起青年指尖夹剑的从容,想起云光剑抵住咽喉时他眼中的坚定——原来那些看似张扬的表象下,藏着如此笨拙又炽热的心。
[我知道,]沈卿提笔,墨字在宣纸上洇开温润的痕,[因为,虞美人的花语,是忠贞与守候。]
“花语?”蔷薇少女眼睛骤然亮起来,像落进了碎钻,“那我呢?蔷薇的花语是什么?”
沈卿笑着摸了摸她发顶的双环髻,指尖触到她发丝间残留的蔷薇香气,[我们蔷薇是最热情勇敢的女孩子。]
“那山茶妹妹呢?”蔷薇追问道。
[山茶娴静舒雅。]
“铃兰姐姐呢?”
[铃兰纯真无邪]
“鸢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