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两柱烛火在弥漫的灰尘中摇曳,一旁的古铜色墙纸上映出晃晃的光晕。两个男人身披黑色的长袍,一个坐在沙发前,一个屈膝半跪着,如奴仆一般,似乎正在听候着另外一人的差遣。
“人现在在哪里?”
……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愣了几秒钟,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下一句:
“我的主人……我们目前还不能得知,”但又发现有什么不当,便紧忙又跟了一句,
“我正准备安排人在院内照应,我的主人……我们只需等人来接他,到时候,他的一切行踪都在……”
“那那个人呢?有应付办法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发话了,他的声音如同拔动的古琴,平和而不失威严。他的头颅微微向前倾斜,双手轻轻地搭在半跪着男人的肩上,如同抚摸着一条十分华丽的挂毯。与此同时,他的手不断散发出幽幽寒气,周围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在慢慢凝固,那几只孤独摇曳的烛火,也在这渐渐被寒霜袭卷的气氛中变得微弱起来。
“我的主人,您说他——是哪个他?”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双腿开始颤抖起来,那种寒冷刺骨的环境似乎让他的整个人都变得惶恐不安,甚至两个瞳孔都略微放大,映现出无尽的恐惧。
“不要给我装傻,我亲爱的卡修斯!我可不在乎你如何摆布那个孩子,请回答我的问题——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那男人原本平和的语气一下子提升了几个大调,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似乎让整个屋子都狠狠打了个哆嗦;那老旧的木板和铁钉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漫天的灰尘开始如同暴风一般肆意漫飞;至于那几盏可怜的烛台,则因为下方的支柱而不断颤抖着,而上方的烛苗似乎正在进行绝望的呐喊,和那老旧木头摩擦发出的咯吱声一起,渐渐失了光彩。
此时房间内的蜡烛已全部熄灭,气温已经降到了冰点,只有月光透过被窗花布满的玻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地下男人的脸上,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他的脸色还是月色更惨白。卡修斯再也站不住脚,整个人向后一歪,终于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好似老了十几岁,嘴里还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活像一只正在小声嘀咕的僵尸。
“我可怜的仆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起身,向卡修斯缓缓伸出一只手。卡修斯满脸不可思议地呆呆望了那男人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递出左手,这才在他的帮助下摆脱了刚才那可笑的姿态。“你还不如门外那位旁听者来的勇敢。”
那男人头转向门外,似乎看见了什么,开始缓缓朝外走。他每走一步,脚下老旧的木地板仿佛都在坍塌的边缘垂死挣扎,地板的裂痕随着他的足迹不断蔓延,仿佛一条条巨树的死根;伴随在他的周围,不断发出不知内容的低吟。一旁卡修斯才稍稍有些血气的脸,又因这骇人的气场使他脸上仅有的一丝红色给硬逼了回去。
突然,他的右手如同捕猎的蛇一般一把向前抓住了不知是谁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缓缓抬起。
“哦,我的卡修斯,你来看看哪,这里有一位我们的老朋友。你说,我该如何奖赏他的勇气呢?”
卡修斯还同个僵尸般呆在原地,没有回答。
男人的脸缓缓转过来,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在他那干枯如同藤蔓一般的头发下,隐逸着遍布的血痂和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并且正在不断颤抖着,从里面还发出令人恐惧的暗红色幽光,似乎想要把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那一双大眼越来越近,他身后的木屋和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片幽深的空洞。倾刻间,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上,不知是什么反射出惨淡的暗银色亮光,似乎正预示着眼前这个人的命运。
“求……求求你……”
呻吟的人似乎十分痛苦,绝望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但似乎只是途劳——那男人并未受分亳影响,反而是从他那高挺的鼻梁下扭曲出了一个鬼魅的微笑,并朝身后问道:“我的卡修斯,你还记得他吗?”
没人回答。
男人的脸上可能有那么一瞬闪过了一丝不满,但随即又转瞬即逝。他把头再次偏回前方,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人来。
“不要惊慌我的朋友,我像来对待老伙计都很温柔不是吗?”但男人的每一个音节里都透露着凶狠。显而易见,他抓住的那个人也感到更加恐惧,想要拼尽全力从男人的手掌上挣脱下来——但是这除了让男人的手臂更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之外,显然是途劳。
过了几秒,那男人又发话了:
“苇斯顿姆·迪伦派你来的对不对?”
不等被掐住脖子的那人作出回答(他可能压根儿也说不出话),那男人又接问道,
“让我想想,你现在一定在脑子里拼命的想,努力的想,想思考出一种能完美应付我问题的答案。我猜猜看,你会说‘啊,我是过来给您汇报情况的,刚才的对话只是偶然听见’又或者是‘我只是在迪伦那里做卧底,只是——被迫过来偷听情况’?”
那男人说话时不知在学谁的语气,活像一只发了疯的大蝙蝠在那里猖狂的尖叫。
“我说的是不是?是不是?快回答我,快回答我!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好让我不会因为你这种卑劣的行为而让你粉身碎骨!快说,快说呀!”
男人已经进入了接近疯狂的语气,他那两颗血色的眼珠已经朝外突出了将近一厘米,然而依照他抓住那个人脖子的力度,似乎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又是几秒的沉默。
“借口……”男人的嘴里低吟着。
“我不管你曾经对组织作出了多大的贡献,我的朋友……”男人的脸愈发向前贴近,红色的瞳孔中映出了眼前那个人失色的面容。
“你总要知道,偷听可不是一个值得赞扬的习惯……这难免——会让别人产生质疑,是吧?”
“我总是这么信任你,那你是不是也得同样对我以待呢?”男人嘴角的笑容更加扭曲恐怖了。
“快,回答我!”
男人瞳孔中映出的人艰难的点了两下头。
“很好,”男人的左手微微向上抬高了几尺,他手上那把印出暗银色光辉的器具终于看清楚了——是一把半月形的灰色弯刀。“现在向我展示你仍然忠诚的时候到了”
男人把那灰色弯刀抵在面前人的胸口前。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让我直视你的灵魂。”
男人也不管面前这个人是否愿意,经直把刀戳入了面前这人的心脏,但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那弯刀就如同幽灵一般飘进了面前男人的体内。没过多久,男人把她的弯刀往外顺势一拔,带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团飘忽不定、有着一个人脸形状的银白色气体。
“灵魂,”男人像看孩子一样,用饱含慈爱的眼神(至少他可能觉得是这样)直视着那一团气体。
“千百年来,我一直觉得灵魂的交易是人类发明最成功的一种证实忠诚的方式,他一直比语言诉说或是执笔写下更来的实在,百试百灵!真是……以灵魂为筹码,想想都觉得十分奇妙……”
“签名,我的朋友,签名!写上你的名字,让我们完成这场心对心的伟大诺言!”
“卡修斯,”男人头又向后转了转,“你也听到了,给我们拿来纸和笔。”
卡修斯满脸惊慌失措的到后面一大堆杂物中间去翻找纸和笔去了。
男人极其别扭地站了将近几分钟后,卡修斯满脸灰尘地抱着一块破布羊皮纸。和一只快要断开的羽毛笔颠儿颠儿地跑来了。
“谢谢,我的仆人——”男人顺手从卡修斯怀中接过纸笔。
“来吧,我的朋友——”男人顿时用了一种奇怪的官腔语调,“虽然这纸笔有些破旧,但文字和诚心,”男人又顿了顿,此时卡修斯的眉毛难以看清地抽搐了一下。“是最难能可贵的。”
男人将破败的羊皮纸铺在桌上,摊开。
“我们开始吧——卡修斯,证人,你是证人!”
男人迫不及待的抽出羽毛,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瓶快用完的墨水,然后用惊人的速度,和更加惊人的优美字体写下了一句话:
“雷古洛夫于今日与我以灵魂为筹码,以示其忠诚
在此期间,他必须无条件完成我的所有要求,不问原因,不惜代价
期限:终不归还”
男人把笔递给雷古洛夫,期盼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雷古洛夫迟疑了片刻,颤抖的双手接过了男人手中的羽毛笔,双手握紧的几乎要把笔杆折断了。随后他将笔头几乎直接戳在了纸上,用也许只有他看得懂的字体,歪歪扭扭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很好……″男人看见雷古洛夫真的在纸上签了名,显得有些意外和震惊。
“我就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信任都是明智的。”男人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装作像早已看透这一切,但实际上他的每一个发音里都透露着不可思议和少许失望,但他那骇人的气势似乎稍稍减弱了些。
“去那儿吧……”男人对雷古洛夫吩咐道,“执行我的第一个任务。”
“去——哪?儿我的主人。”
“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您……真的确定吗?那里可有——”
“——苇斯顿姆·迪伦”男人用毫不畏惧的语气接下了他的话。
“你跟他不是旧交吗,雷古洛夫?”
“对……我……可是……”
“可是什么?”男人刻意提高了语气,“我忠诚的朋友,你不要告诉我刚开始你就已经畏惧了,或者说,你对你的灵魂根本……”
“不……不会的,我的主人,就像我刚刚对您承诺的。”
“很好,”男人望向窗外,让月光肆意的落在他的发梢上。
“我也是时候召回我忠挚的仆人们了。”
男人把手中的银色弯刀指向空,从中射出一团暗黑色烟雾,像一条黑绸子般穿缩进月光下起伏的云层中,却又突然如同炸裂一般的扩散开来,吞噬了一切。
迷雾消失后,便又出现了一间敞亮的堂厅,与刚才黑暗的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这些屋子的主人是否喜欢对称: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十分方正的橡木圆桌,左右两边的墙壁中,个嵌入了一排高高的书架,旁边靠着一把高高的爬梯,应该是便于取书;奇怪的是,一边书架上的书显得十分凌乱,而另一边却整齐的如同没有人动过一般,上面积满了灰尘,甚至还有几张蛛网肆意的斑斑布在书架与图书之间,几只蜘蛛在上面小憩着;方桌的正前方正堂好对应着一座小型喷泉,上面有一个奇怪的雕像清澈的泉水正在从他的嘴里源源不断的冒出;而在一个隐蔽的墙角,更加肮脏,阴暗的角落里,冷落着一个带锁的破旧箱子,像一具陈年腐化的尸体,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将步子迈入了宽敞的堂厅内,十分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就好像突然会有东西跳出来把他吃掉一样似的。
“嗯……有人吗?如果有,请——”
不等瘦高的男人把话问完,另一个身影从书架后的阴影中走出来,他的眉骨处有一道瞩目的疤痕,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用如同温和的嗓音做出了回答:
“有人,布莱恩先生,是我,我在这儿。”
瘦高的男人看见这个身影,终于缓出了从进门为止的第一口气,但他脸上的情绪似乎刚有好转,两条腿却犹如失了劲一般瘫倒在地,双眼失神,颤抖着说道:
“……他们死了……都死了……”
另一个身影似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合上手中的书,把它放在一旁的方木桌上,神情严肃了起来,那条刀疤也因为他的眉头褶皱而偏转了十几度。
“哦,不……布莱恩,莫非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我哥哥!”瘦高的男人言语中透露着恐惧与绝望。“他杀了……(男人哽咽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再提死者的姓名)我亲眼看到的。”当他说道“我亲眼看到的”这句话时,男人终于忍受不住了,眼泪如同旁边的喷泉一般,从他浑浊的双眼里倾泻而下。眉骨上有疤的人立马过去想把他扶起,那瘦高的男人却如同个孩子一般,瘫倒地上,不肯起身。
“这是我的错,苇斯顿姆……”瘦高男人的哭腔由悲伤转为了自责。“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无力回天,看着三个最亲爱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告诉我,求你了……”
“你没必要求我,布莱恩,”迪伦怜悯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悲伤,“我知道这种感觉,但你也必须知道,这一切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改变的。更何况你当时在——”
“——在地下室找药……对呀,找药!”布莱恩这语气突然愤恨了起来,他的双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就是因为我去找了那瓶该死的药,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才……”
“才怎么样?”苇斯顿姆带着一丝不解的语气打断了他,“正像我说的,布莱恩,我们的命运早已是被上天安排好的,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即使你当时上去了,他们也会死于那把弯刀的手下,你也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我这可不是在否认你的水平,布莱恩。”
“我知道,先生,”不然的情绪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吸了两下鼻子,“您继续说。”
苇斯顿姆点头回应,突兀的问了一句。:“《重生的剑士》这本书你读过吗,布莱恩?”
布莱恩似乎被着突然的提问给弄蒙了。“不,我没读过,先生。”
“哦,那你一定有时间得好好读读。”苇斯顿姆闪过一丝失望,接着说,“这可是金斯雷女士的著作,我可不希望我的教职工不知道同事的著作。”苇斯顿姆挑了挑眉,轻蔑的笑了一下。
“可……恕我冒犯,先生,可这书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布莱恩愈发迷惑了,他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在下水道里不知去处的老鼠。
“哦,关系可大着呢,我的朋友!”苇斯顿姆尽量从悲伤的表情中挤出更多的笑容,“文子可是非常神奇的东西,无声的文字往往只用几滴墨水就能概括出人一生也难以领悟的道理——”
“所以您到底想表达什么,先生?”
一旁的布莱恩彻底不耐烦了。
“沉下心来,布莱恩。”苇斯顿姆脸上仍是轻飘飘的,“现在再着急也什么都做不了。”
布莱恩轻微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是,既然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为何不让它过去呢?”
布莱恩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也许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子一定是疯了。
“我怎么可能让他过去,迪伦?那是我的亲兄弟和我亲兄弟的妻子!他们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死去,你却告诉我让这件事过去?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对不对?”
“不,”苇斯顿姆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像你这样驹迷于过去的沉痛,这样才是对他们不负责任的。人生是要向前走的,更何况现在的社会并没有慷慨的给予我们往后回过的时间。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沉痛的哭泣时,那两把银色弯刀会夺走更多人的性命?到最后,你再无能为力的被他夺走生命。”迪伦停顿了一下,看到布莱恩没有什么想讲的,使继续说道“没有诅咒你或别人的意思,但我和你都知道,这一定不是你兄弟想要的结果。”
“所以呢,难道让我现在拿起刀去砍了那个人的脑袋吗?哦,别了吧,迪伦,恐怕我还没看到他的脸就已经被别人大卸八块了。”布莱恩失落的说道。
“别这么悲观,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所剩无几的奇迹的。”
“你说奇迹,难道指的是我失去了三个最亲的亲人之后。”
“你刚才说三个?”苇斯顿姆问道。
“难道不是吗?”布莱恩满脸疑惑,他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眉骨上有个疤的老人,似乎在看他是不是被什么人操控了大脑。
“不不不,是两个。”迪伦特意用手比出了“二”的样子。
此时的布莱恩急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是谁?他们三个人谁还活着!快告诉我,苇斯顿姆!”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儿子小不来活下来了。”
“那怎么可能呢?他——”
“你聪明的哥哥前一天就已经把他安全地转移到我那里去了。”
说完,苇斯顿姆还刻意的望了一眼时钟,“嗯……这个点他正应该在呼呼大睡呢。我都有点怀念他的小脸了。”迪伦自顾自的陶醉着,留下脸色像活见了鬼似的布莱恩在一旁瘫坐着。
“看,我的朋友!”苇斯顿姆用祥和的目光望着布莱恩,“这不就是奇迹吗?”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能知道真相,不然他一辈子都会生活在他父母的阴影里的。所以这对我们打败那个人又有什么帮助呢?”
“所以我就要给你布置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了。”苇斯顿姆说这话时突然把脸侧向一边,不再望着布莱恩了。
“那是什么,告诉我,迪伦。”
苇斯顿姆走到他的旁边,窸窸窣窣的讲了将近十分钟的话。
“你能接受吗,布莱恩?”
“不,这太残忍了,我根本做不到。他的出生就已经这样悲惨了,你还让我这样!这有背我的良心!这样做太自私了,苇斯顿姆。”
“想想你兄弟的死!”迪伦的声音突然升高了许多,面夹杂着不知是自责还是恼怒,“想想你兄弟妻子的死!想想无数人的死!如果你拒绝,拒绝让这个唯一能击败他的孩子安全长大,那他们就全都白死了。是我请你不要自私才对,布莱恩,我请你三思。”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好……我答应。”布莱恩从嘴缓缓吐出一句,“那么就请你放心了,迪伦,我会按照你所说的一切去做。”
“那么就谢谢你了,很高兴看到你重振旗鼓。但今后我俩交流的次数可能就会变得很少了。”韦斯顿姆终于成功地把布莱恩从地上扶起,转身从柜子上拿出了一瓶未开封的陈酒和两只高脚杯,“趁着这大好月色(苇斯顿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办公室里看不到月亮),来一杯?”
布莱恩点头回应,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痂,和苇斯顿姆一同举起了酒杯。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地方,一个温暖的襁褓中,一个婴儿扎吧了两下嘴,更加捏紧了被子。此时他还远远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临的处境、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敌人、自己的命运……他更不知道的是,还有两个男人在为他此刻的平安而举杯庆祝。
“说点什么吧,布莱恩?为这个奇迹。”
“为小布莱恩说点话?”
“好啊,不错的提议……”
在碰杯前,两人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对方,似乎核对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人都把手中的杯子高高举起,苇斯顿姆点了点头——
“皮特·布莱恩,愿世人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