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小妖报上名来。”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来。眉长过须，看似慈祥，帝王之相——那应是玉皇大帝。
那么他旁边那个雍容华贵，眼里闪着精光的妇人，便是王母了。
她暗暗咬牙切齿，支撑着自己起身。
不能暴露自己，一定不能………
只是，天庭为什么把她捉到这儿来呢？是要对花果山赶尽杀绝？不对啊，她腾云经过花果山时看过一眼，虽然大王被擒，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可是都健在。更何况，她应该是在灌江底被捞上来捉到这儿来的，谁会知道她来自花果山。
思量再三，她才不卑不亢地开口：“小妖名阿冽。”她不敢说出自己姓氏。
玉帝拈须，仿佛在思考。
她等不到问话，自己先开了口。
“小妖不知做错何事，惹了天神，竟配得天庭如此大动干戈于凌宵宝殿会审？”
声音里不存一丝惧色。
王母伏在玉帝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玉帝威严道：“大胆小妖，为何出现在我天庭重犯的囚牢中，还试图救出重犯？”
杨冽心中一惊。
母亲明明就是王母私刑所囚，怎么就成了天庭重犯？
她只得装傻。
“小妖并不知道什么天庭重犯，恳请陛下明示，这重犯姓甚名谁，是神是妖，样貌何如，小妖才好细细回想是否认得这号人物。”
玉帝有些无奈和不耐烦地看看王母，王母撇撇嘴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又色厉内荏起来。
“大胆！”玉帝一拍案，“是你审我还是我审你？”
杨戬满以为这“天庭重犯”一定是指孙悟空，心焦于这孩子怎么会傻到试图救他出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深潭似的眼眸古水无波，只在心内措辞意欲求情。
杨冽一梗脖子，闭口不说话。
玉帝接着质问：“王母娘娘发现牢笼中两条孽龙伏在一起。你明明就伏在那重犯身边，试图用血化去牢笼，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杨冽越听越沉重。
玉帝一口一个天庭重犯，却不肯说出寸心的名字，连众臣都隐瞒，可知寸心的确是被隐秘关押的，但……究竟为什么？
“好，你不说。”王母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那我们就找人问问。天底下龙族没有哪个和敖家没关系的，我们就问问四海龙王，一个一个地盘查，就不信查不出你的来历。”
她心中一惊。
要动用这么麻烦的办法来查她来历，这么说，她的名字不曾列在生死簿妖册？
也许……是因为天地间并无人知晓她的降生？她这样想。
“来人啊。”玉帝顺着王母。
“先传西海龙王。”王母胸有成竹。
杨冽始终不吭声。
杨戬乍一听说原来她试图救的竟不是孙悟空，更是一惊。另一条孽龙……难道说……
西海龙王应召来到天庭，跪伏在地。她看着外祖父一大把年纪，诚惶诚恐在玉帝王母面前卑躬屈膝，心里一酸。
但始终不敢形于色，只装做漠然无表情。
“老龙王可认得这条小孽龙？”玉帝架子端得很是高大。
“老臣不识得她……”西海龙王一叩首，抖抖索索道。
虽说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是真的亲耳听到，杨冽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凉了一瞬。
她悄悄抬眼看向父亲。他连余光也不曾向自己这里瞥一眼，冷漠的侧颜像一尊精美的雕像。
心里忽然无比想笑，又豁然开朗似的一阵轻松。
她狂傲地在大殿上笑起来，清亮而带有几分苦涩的声音如同鹤唳，笑得旁若无人，简直都要笑得倒下去了。
众神被她笑愣了。
“呸！”大笑过后，她收起先前的不卑不亢，眼里满是凌厉，狠狠剜了殿上每个道貌岸然的神仙，唯独避开了杨戬与她相接的目光。
“这么个又怂又没用的老东西，我才不受他领辖，莫要将我与那污糟的龙宫扯上关系！”
王母心中有几分猜着她便是当年寸心生下后来又丢了的孩子，因此搬出龙王来刺激她。见她这般反应，更加料定她是因为不愿连累外公才如此表现。
“陛下，依臣妾之见，就算她只是普通龙族，也和敖家脱不了干系，要惩处她，还是要连带惩处老龙王，以儆效尤，让所有一方诸侯都知道，不把自己的同族看好是什么下场。”
老龙王额头渗出冷汗。
杨冽低头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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