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的人间,云迷四野催红妆,灌江口一龙一蛟凌空直入,分涛拂浪而来,入水声如折梅,时有凡人见此奇景,以为祥瑞。
“娘!”
见到灌江底奄奄一息躺在荆棘笼中的一尾颓龙,杨冽大吃一惊。
分明上回来时,母亲还没有这般虚弱,今日怎么……
“蛟儿,快,你帮我把我娘扶起来,我喂她服药。”
“是!”阿尧得令,跪在沉沙之上,小心翼翼扶起那尾杏粉色的伤龙。
杨冽取出凭虚果模样的药丸,无论如何不能忍心再从伤痕累累的母亲身上取血,犹自懊恼间,忽然听见阿尧一声惊叫。
定睛一看,杨冽也叫出声。
方才还昏睡着躺在那里的寸心,忽然不见了。
“那不过是一点障眼法罢了。”
水藻的森森冷绿之中,款款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牡丹花的额饰点缀在她精明的两点明瞳之间,透出逼人的气势。
看到王母那一瞬间,杨冽双膝忽然一软。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局。她的奔波,她的努力,都是徒然的挣扎。她只不过在一个又一个层层叠叠的圈套里,自以为是地拾取着自己的因果。
“主人,她是……”年幼的阿尧不明所以,扶着看起来心力憔悴的主人。
“小妖恭迎王母娘娘。”杨冽在阿尧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凌厉的眸子寒凉地盯着眼前尊贵高傲的神明。
王母傲然笑着。
杨冽很讨厌她那副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表情。
“终于还是让本宫赌对了。”王母轻轻伸出手,方才躺着“寸心”之处,飞出一枝被沉沙掩盖了的金簪。“你就是寸心留下的那个孽种。”
杨冽没有心情对王母口中刺耳的字眼计较,她颤声问道:“我母亲呢?这里的她……一直都是你变出来诳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明明告诉自己在这个神面前要硬气给她看的,可是自己却如此不争气,还是哽咽出声。
“不,不不不。”王母依旧笑着,“她一直在这儿受荆棘笼之苦,这是真的。本宫趁你来之前把她转移了地方,在这里守株待兔,也是真的。”
还有后知后觉的杨戬。只是他来得太迟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杨冽愤恨地切齿道。
“杨冽。是叫这个名字吧?”王母仿佛对眼前孩子的苦痛很是愉悦,“本宫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本宫可以放过你的母亲,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什么?”
“随本宫回瑶池。本宫可以点化你成仙,赐你在本宫身边随侍的福分,甚至,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本宫身边,寸步不离天庭,本宫可以保证你的母亲绝对不会有事,她会平平安安,做回她的西海公主。”
“呸!我主人才不会去侍候你呢!”不懂事的阿尧见此情形在一旁义愤道。
“蛟儿住口。”杨冽示意阿尧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