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去什么老周家吗?
杨冽迈着轻快的步子,颇为雀跃地在青石板桥上倒着走。她背过手蹦跶着,还不忘笑眯眯看着阿尧,表达疑问。
不是还说慢慢走的吗?怎么还御风呢?是怕了那个小姐姐吗?
阿尧一张冷漠的脸皮几乎绷不住。
是怕她吗?是不是?是不是?
她看着阿尧的脸色不黑不红,越发感到有趣。她一向体贴懂事,自记事来,从未如此以捉弄别人为乐,此番难得放肆,更觉愉悦。
“哎呀!”
一声颇为诡异的男子呼喝,伴着一声脆落的响,齐齐匝地。她倒退的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阿尧手疾眼快冲过去捞住扶稳,还未看清撞上了什么,眼前又是一花。
那碎在地上的原是一陶瓮,里面一尾红鲤扑落于地,腾跃挣扎,溅出细碎水花,正落进他眼里。
阿尧揉揉眼睛,皱眉欲待发怒,却看见杨冽和那陶瓮的主人一齐蹲在了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均是以手托腮,出神地望着地上艰难求生的鱼儿,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略有些胖,圆头圆脑,面貌敦厚,神色一派天真,便似孩童般,显得滑稽可笑。他被路人撞碎了手中捧的物事,也不见恼,只蹲在一旁,口中叽里咕噜地念叨着“这下怎么带你回家呀”“早知道咱们不出来玩儿啦”。很是认真地忧愁着。
见杨冽没事,阿尧不准备计较,正待拉她离开,却见她伸出一只小手,很是珍惜地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已经有些脱力的小鱼。
“你也喜欢小绯吗?”那圆胖男子惊喜地看着杨冽,竟似稚童预见志同道合的玩伴。
杨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小鱼的颜色真好看,让她想起娘亲的原身。娘亲……娘亲现在在哪儿呢?
而阿尧有些恍惚,思绪绕到了别处。
小绯啊……这个名字……
她会想得起来吗。
“那你帮我看着它一会儿好不好?我回去拿个盆子回来就接它,你等我啊,我很快的,我跑起来很快的,我家就在前头!”
男子边说边起身匆匆跑起来,指手画脚比着自己的去向,未等应答便风风火火离开了。
“对了!我的名字叫元宝!”
长街落起小雨,有些湿冷,那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回眸笑得用力。
杨冽有些傻眼地缓缓站起身,仰面看着阿尧。
这人是个傻子,是不是?
阿尧恢复了满面无悲无喜的冷峻,幻化出一把油纸伞撑开,悬在杨冽头顶,为她拂去小脸上几滴雨珠。
“是啊……他是个傻子。”
那他的小鱼怎么办呢?咱们在这儿等他么?
“你想等他么?”
我愿意的。但我怕元宝跑太慢,回来时候小鱼渴死了。现在丢河里它能活,可是元宝回来见不着,会哭的吧?
阿尧将手伸到雨中,拦住一片水泽,渐渐变幻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皿,蓄满了水,将小绯放进去。
“没关系。怕等不到,咱们可以去找他。”
你知道元宝家在哪儿?你认识他的?
杨冽颇为惊奇。
“我知道啊。”他笑。
来得可真巧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