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元宝他……大约是自胎里带来的病。其实他幼时明明伶俐得很，学说话走路都不慢，可是渐渐大了，却毫无长进。父亲教他算账点目，他一味地不通，诗书更是休提。也不曾生过什么病症，或是受过什么外伤，他身子一向还算健壮。倒是有算命的术士说，他这是什么……前世罪愆，离魂之命。总之一番胡言乱语，危言耸听，教父亲好一顿生气，乱棍将人打了出去。要我说，或者那术士的话，还有些道理。只是这样有道行的术士也不好找了，我背着父亲多方寻觅，再没遇见那人。”
阿尧点头：“王掌柜手足情深，为兄弟多有费心，令人感怀。”
王钦忙摆手：“没有的事。只是我也确实忧心他的前程。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大名都没有。家里人还是看他如孩子一般，只捡小名叫着哄着。更不用说……娶妻生子之事。不怕诸位笑话，王家家底还算殷实，故而父亲做主，元宝将来也不虑无人照拂，倒是、倒是不必祸害好人家姑娘为妙。”
“嗯，是这个理。”
柳棠口中塞得满满当当。自阿尧打定主意不睬她，她便只顾着自己吃。此刻忽然举起手来，想说些什么，却被噎住，呛了许久。
杨冽递了一杯茶水给她。
阿尧挑眉讥讽：“怎么？姑娘闻言大受感动，有志嫁入王家，照料元宝么？倒是妙事。王兄，快快备礼，我今为你做这个大媒。”
杨冽侧目盯着他看。
好像……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开玩笑？
柳棠“哼”了一声，白他一眼，托腮对王钦道：“王掌柜的，你兄弟的离魂之症，我说不定有法子给治好，只怕，你看我一个小姑娘家，不信我有如此本事。”
王钦大喜：“姑娘若有良方，王某怎能不依从，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好，你若有胆量让我试，我便试试。”
阿尧敛眉不去瞧她，举箸只顾为杨冽夹菜。“少胡闹些罢。元宝的病，你治不好。”
柳棠轻拍桌子以示不满。“你怎知我不能？恩公，咱们可还不熟呢。我连恩公大名尚不晓得，恩公倒好像对我知根知底似的，竟教训起来了？”
阿尧沉默。
王钦对眼前局面摸不着头脑，有些尴尬，亦不知如何打圆场。柳棠也不追究，转而继续和王钦谈话：“王掌柜的，事成之后，我要一样东西。”
“何……何物？”望着少女幽幽的眼神，王钦无端觉得有些怵。
“王掌柜放心，不会要你倾家荡产。总之，是你店铺里卖的一样东西，终归不过是古玩珍宝一类，比不得你的亲弟弟金贵。”
王钦松口气，作揖道：“若能成事，那自然是无有不依姑娘的。”
言罢，阿尧笑，柳棠笑，杨冽也笑。一个不屑，一个得意，一个则从另两人的神情中，端详出一点复杂的乐趣。
半晌之后，阿尧没头没脑的发言又亮在席面上。
“和元宝一样，大名没有，小名倒是有一个，就叫我阿尧吧。恩公恩公的，难听死了。下次再听见，弄死你。”
众人皆是一愣，反应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原是在答她片刻之前带着气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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