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最好,我家少爷见了文山少爷定是欢喜的很。”
听到这儿,窗边的八哥抬头叫到“阿青,阿青欢喜”
这一声叫得房内二人纷纷抬头望去。八哥这番“ 阿青,阿青”的叫法,整个北平城也就张家公子会如 此亲昵的呼唤缙云剧社最大的角儿了。想必是房中人日日挂在嘴边呢喃,日推月移得,房中的八哥竟也学会了。
这声叫罢,房中两人动作皆是一顿。
座上男子的耳根上迅速爬上一抹绯红,轻咳一声 ,“刘叔,近日当行新得了一副上好紫檀木制的八角鼓,一会儿你走时顺路给阿青带去吧”
刘叔看出座上男子的窘迫,便顺着话道“两位少爷自小的交情果然深厚,自幼两位少爷便偏爱这老物 件儿,每次当行里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文山少爷都要 拿去送于我家少爷,这情谊自是全北平都找不出第二对儿来了。”
“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阿青喜欢些我便送些, 一些物件换他欢喜再好不过了。”
“那如此,小人便退下了。”说罢,刘叔深深地俯了个身,扭头便退下了。
张文山见刘叔走了,也不再坐着了,起身便走到了窗边,对着鸟笼呢喃了句“倒是机灵”。随后伸手拿起一旁的米粒洒向鸟笼,仔细看去,洒向鹦鹉笼中 的米粒儿似乎比洒向八哥笼中的多些。
随后转身将刚刚放在桌上的书塞进书架,而那书拿开,桌面上摆放的宣纸上赫然入目的是一个用楷书 写成的“青”字,字迹端正,看起来书写者极为用心 ,通过这遒劲的字迹,似又能看见公子手执狼豪,情意缱绻,满心欢喜。
这方,刘叔拿了当行打包好的八角鼓,随手叫了辆黄包车匆匆赶回剧社,径直走向缙云剧社二楼的厢 房中,这厢房里住的便是缙云剧社的老板徐青,同时 也是这名满北平的名角儿。
“少爷”刘叔附身叫道。
“像平常一样,将张文山的座安排在二楼雅座罢。”
说话之人正在画着唱戏所需的妆容,一双丹凤眼微微敛着,遮住了眼中那万千风情,还未施粉黛的皮肤白皙却不显得病态,隐隐可见皮肤下略显粉色的的红晕,纤长的手指往轻启的薄唇上点染了些胭脂,使整张脸又增添了些颜色,显得更加明媚,妆容还未施全,男子五官自带的英气与这半妆的媚态在这张脸上结合了起来,带着少年儿郎的意气,有带着女儿家的娇媚,却意外不引人反感,反而更像那四月的春光,撩人的紧。
“少爷怎知文山少爷定会答应邀约。”刘叔语气熟惗,听来不像主仆,更像是长辈的关怀。
“借他张文山十个胆也不敢拒绝。”况且,某人心里指不定巴巴儿的想来得紧呢。徐青在心里暗道。
“是,二位少爷的交情着实让人羡慕。”刘叔接着将在当行厢房里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讲给了徐青听。
“哼,这浪荡子。”虽是数落,但这话中确是掩不住的雀跃,眸子全是笑意。
二月的春风还带着几分料峭,给这北平城徒增了几分冷清的颜色。
缙云剧社门前却热火朝天,路旁一位恰巧走过的青年顺手拉过剧社门口一位中年人.
“这剧社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多的人在此聚集。”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今天啊,是这缙云剧社徐老板亲自登台,这门外的人啊,都是期待着能一睹名伶风采啊。”
那中年人接着说道:“诶,你是不知,这北平第一角儿那个身段,那股风情,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能给磨成一滩春水。尤其那嗓子,跟鹂似的,婉婉转转,像你这半大小伙儿,魂都能给勾没了。”
剧社内早已锣鼓开场,园子里几位小角儿先上的台去炒热了场子。几位平日里也是人人追捧的角儿,在今日里却没几位细细的听了。台下这人,个个儿都翘首盼着徐老板的惊艳登台。
二楼雅间内,张文山低垂着琥珀色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把着杯盖轻轻的撇着杯子里的茶叶,“阿青何时上台?”
“爷,徐老板是大角儿,除去压轴那场,中场兴许会露上一面。”
张文山随手放下茶杯,晃了晃有些犯困的脑袋,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些冗长的唱腔。
家里虽是开得传统当行,但他自小便对一些新生事物感兴趣的很,幼时便在他爹带着他到裁缝铺里定制长衫时,哭着喊着要洋装,为此张老掌柜不 少发愁,担心这小崽子不喜欢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将来把这一当铺的宝贝当玩意似的全糟践了。
不过后来,张老掌柜发现这小崽子却越来越越对这传统的东西上心了,天天追着他问起了什么成色算是好东西,登时张老掌柜天天笑的像朵花一样, 只觉着是老祖显灵、祖坟上头冒青烟,丝毫未察觉 他家崽子问的物件七成都是梨园常用的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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