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息里浮着淡淡奶香，米佧调整新生儿监护仪电极片时，突然被粗粝的掌心捂住眼睛。硝烟味混着龙舌兰酒香漫过鼻尖，她睫毛扫过对方虎口的老茧，那里新添了道月牙形的灼伤。
邢克垒猜猜我买了什么？
沙哑声线擦过耳廓，震得她后颈泛起细小的战栗。邢克垒的呼吸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潮热，第三颗警服纽扣硌着她脸颊，金属表面新鲜的弹痕还带着海风的咸涩。
转身撞进怀抱的刹那，米佧听见他胸腔里漏拍的心跳。藏在西装内袋的向日葵蛋糕隔着衣料传来温度，奶油混合着硝烟气息，竟催出眼眶的酸胀。三个月前他深夜离去时，烤箱里焦糊的戚风蛋糕还躺在厨房垃圾桶，此刻甜腻的香草味却像穿越时空的补偿。
走廊尽头的晨光里，邵宇寒推着婴儿车的身影镀着金边。小团子攥住邢克瑶的食指，葡萄般的眼睛映着窗外摇曳的玉兰。当邢克垒屈指轻弹外甥的奶膘，小家伙突然吐出个沾着奶渍的泡泡，精准黏在他缠着绷带的虎口。
邢克垒叫舅舅。
低沉的嗓音刻意放软，却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
急诊科的喧嚣撕裂宁静时，卫兰正在教实习生辨认异常心电图。当浑身是血的张宇被推进抢救室，她手中的记录板"啪"地砸在无菌地板上。那人染血的指缝间漏出丝绒盒一角，被血浸透的钻石在无影灯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
张宇对不起......我逞英雄了......
张宇苍白的唇瓣翕动，监护仪的警报声中，他染血的右手固执地举着戒指。
张宇我还......没娶到你呢......
卫兰颤抖的镊子夹起染血的铂金圈，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这人浑身湿透地捧着玫瑰站在急诊科门口，花茎上的刺扎得他满手血痕。
甲死亡证明......
护士的呼唤惊醒回忆，卫兰猛地按住他胸前的除颤仪。电极片黏在渗血的绷带上，她嘶哑的哭喊混着仪器嗡鸣。
卫兰给我活过来！我还没说愿意！
夕阳将云层揉碎成金箔时，邢克垒牵着米佧穿过住院部花园。子弹留下的疤痕在衬衫下起伏，像蛰伏的活物。玉兰花瓣落在米佧发间，他伸手去拂。
邢克垒她说阳光照不进地狱。
邢克垒的指尖抚过胸针，向日葵花瓣上的弹孔拼成北斗七星。米佧的掌心贴上他心口，那里跳动着两个频率。
米佧可是你看——
她指向天际，霞光正为归鸟镀上金翼。
米佧黑暗裂开的地方，都是光的形状。
夜幕降临时，特护病房的心电监护仪奏响平稳节律。张宇无名指上的钻戒流转着月光，卫兰趴睡在床边，交叠的手掌紧紧握着议。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将星辉抖落成枕边细语——那是他昏迷时重复了二十七遍的"我愿意"。
顶楼天文台上，邢克瑶靠着邵宇寒数星星，小团子在他们膝间酣睡。
邢克瑶潮汐方向对吗？
邢克瑶望着远处海面上旋转的光柱。邵宇寒将外套披在她肩头。
邵宇寒朝阳升起时，骨灰会随着暖流去看极光。
他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灰，那里映着新灯塔的辉光。
邵宇寒警局用红梅提供的名单，拔除了三张保护伞。
夜风掠过城市天际线，灯塔的光柱在海面织就金色蛛网。货轮鸣笛声里，邢克垒摸出贴身收藏的婚戒，铂金圈内侧"MY SUNSHINE"的刻痕正在发烫。当米佧的呼吸逐渐绵长，他轻轻将向日葵胸针别在她睡袍衣领——金属花瓣上，新鲜的血迹与旧弹痕重叠，在月光下开成永不凋零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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