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琴房的角落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雷声。雨水顺着破碎的玻璃窗流进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我的右手还在流血，刚才在逃跑时被铁丝网划破了，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琴房很暗，只有闪电划过时，才能看见那架老旧的三角钢琴。琴键上落满了灰，就像我记忆中的那个下午。
那是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穿着白衬衫，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我站在门外，听着他弹奏肖邦的《夜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要进来听吗？"他突然停下演奏，转头看向我。
我慌乱地后退一步，却被他温柔的笑容定在原地。那天下午，他教我认识了钢琴上的每一个音符，告诉我音乐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你很有天赋。"他说，"要不要跟我学琴？"
我点点头，从此每个周末都会来琴房。他教我识谱，教我指法，教我如何用音乐表达情感。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仅爱上了钢琴，也爱上了他教我时专注的眼神，爱上了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直到那天，我看见他和另一个女孩在琴房接吻。
我转身就跑，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对不起，"他说，"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这才知道，他是警方派来的卧底。那个女孩是黑帮老大的女儿，而我的父亲，正是他们要抓捕的目标。
"你父亲涉嫌多起命案，"他说，"我需要证据。"
我甩开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所以你接近我，也是为了这个？"
他沉默了。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二天，我父亲被捕了。在警笛声中，我看见他站在警车旁，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我想冲上去质问他，却被警察拦住了。
"对不起。"他用口型说。
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五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为了替父亲翻案，我潜入黑帮，成为了他们的"清道夫"。我用他教我的钢琴知识，破解了无数个保险箱，获取了足以让整个黑帮覆灭的证据。
但就在今晚，我的身份暴露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琴房的门被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
"出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浑身一颤。是他。
他举着手电筒，慢慢走近。我躲在钢琴后面，看着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雨水打在他的警服上，勾勒出他依然挺拔的身形。
"我知道是你，"他说，"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右手还在流血，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突然停下脚步。"你受伤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来到我面前。手电筒的光照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让我看看。"他蹲下身，想要查看我的伤口。
我猛地推开他，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别碰我！"
他举起双手，目光依然温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
"闭嘴！"我的手在发抖，"你凭什么来找我？凭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消失？"
"因为我爱你。"他说。
我愣住了。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他轻声说，"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真相，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我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能证明你父亲清白的证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真正的凶手认罪的录音。"
我颤抖着接过U盘，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快走！"他把我推向窗户，"他们追来了！"
"那你呢？"
"我来拖住他们。"他捡起地上的匕首，"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我翻出窗户时，听见了枪声。回头望去，看见他倒在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快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我哭着跑进雨中，U盘紧紧攥在手里。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第二天，新闻播报了黑帮覆灭的消息。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他，终于明白，有些爱，即使错过，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重逢。
就像那首未完成的《夜曲》，终会在某个雨夜，被重新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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