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化妆间里，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轻轻抚过眼角细纹，那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今晚是她最后一场演出，三十年的芭蕾生涯，终于要在今夜画上句点。
她换上那件珍藏多年的白色舞裙，裙摆上缀着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沈默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在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那时的她，还是舞团最耀眼的白天鹅。
"林老师，该您上场了。"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化妆间的门。舞台的灯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恍惚间，她仿佛看到观众席第一排坐着熟悉的身影。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用温柔目光注视着她的人。
音乐响起，她踮起脚尖。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膝盖传来阵阵刺痛，但她依然微笑着。这是她的舞台，她的世界。
最后一个动作，她高高跃起。在空中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沈默。他还是那样年轻，穿着白衬衫，站在舞台边冲她微笑。那是他们初遇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你的舞姿很美，但缺少灵魂。"他这样评价她的表演。
"那要怎样才能有灵魂？"她不服气地问。
"等你真正爱过，痛过，失去过，就会懂了。"
现在她终于懂了。可那个教会她跳舞的人，已经不在了。
落地时，她的膝盖传来剧痛，但她依然稳稳站住。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她微笑着鞠躬，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
舞台的灯光渐渐暗去，就像她逝去的青春，就像她永远失去的爱情。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支舞，也是她最后的告别。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观众席第一排，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了。
林夏回到化妆间，颤抖着手打开那个尘封已久的木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每一封都写着沈默的名字。她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小夏，今天看到你在舞台上摔倒，我的心都碎了。但你还是坚持完成了演出，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光芒。我知道，你注定要成为最耀眼的舞者。"
"小夏，生日快乐。这条裙子是我特意请巴黎的设计师定制的，希望它能陪你跳遍世界各地的舞台。原谅我不能亲自到场，医生说我的情况不太乐观......"
"小夏，这是我最后一封信了。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去巴黎演出，那是你梦寐以求的舞台。可惜我不能陪你去了，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继续跳下去。因为你是为舞蹈而生的，你的舞姿里有整个宇宙......"
泪水模糊了字迹，林夏紧紧攥着信纸。那场巴黎演出，她收到了沈默去世的消息。她坚持完成了演出，却在谢幕时晕倒在舞台上。从那以后，她的膝盖就落下了病根。
"沈默，我做到了。"她轻声说，"我跳遍了世界各地的舞台，成为了最耀眼的舞者。可是没有你在台下，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取出最后一封信，那是她从未拆开过的。颤抖的手指撕开信封，一张照片滑落出来。是沈默躺在病床上，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
"小夏，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完成了你的梦想。不要为我难过，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在舞台上绽放。答应我，即使我不在了，也要继续跳下去。因为你的舞蹈，就是我最美的回忆。"
林夏将照片贴在胸口，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这是沈默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他用自己的方式，永远守护着她的梦想。
第二天清晨，林夏来到墓园。她穿着那件白色舞裙，在沈默的墓前跳了最后一支舞。晨光中，她的舞姿依然优美，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他们初遇的夏天。
"沈默，我做到了。"她轻声说，"我完成了我们的约定。现在，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她将舞鞋轻轻放在墓碑前，转身离去。晨风吹起她的裙摆，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飞向遥远的天际。
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林夏。但每个清晨，路过墓园的人都说，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在晨光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姿那么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悲伤都融化在舞蹈里。
而那对舞鞋，永远留在了沈默的墓前，见证着这段跨越生死的爱恋。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梦想、爱情与永恒的美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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