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灯光刺得周默眼睛发痛。他盯着天花板，试图理清思绪。陆远坐在床边，手里捏着那份DNA报告，指节发白。
"你确定没记错？这纽扣真是你父亲的？"陆远的声音压得很低。
周默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枚一直挂着的纽扣不见了。"二十年了，我每天都戴着它。"他突然抓住陆远的手臂，"车祸时有人拿走了它！银色面具，你看到了吗？"
陆远摇头："监控只拍到SUV的车牌，是假的。"他翻开笔记本，"我查了你父亲的档案。二十年前那场火灾，记录显示只有你和母亲在房子里。"
"不可能！"周默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我记得清清楚楚，父亲把我藏在衣柜里，然后..."
然后什么？记忆突然变得模糊。周默闭上眼，努力回想那个夜晚。火焰的热度，浓烟的味道，这些都很清晰。但父亲的脸...父亲的脸怎么一片模糊？
"记忆是可以被篡改的。"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周默和陆远同时转头。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那里，胸口别着神经科医生的名牌——林芮。
"林医生？"陆远站起身，"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林芮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周默床前。她的眼睛是一种不自然的浅灰色。"周先生，你能描述一下车祸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吗？"
周默皱眉："银色面具...那人说了句'记忆必须被净化'。"
林芮的嘴角微微抽动："记忆净化会。"她转向陆远，"陆队长，能给我们五分钟吗？"
陆远看了看周默，得到默许后走出病房。林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下，周默听到一阵高频噪音。
"防监听。"林芮拉过椅子坐下，"周默，你的能力不是车祸造成的，而是被激活的。你父亲是记忆工程学的先驱，他发现了人类记忆的可编程性。"
周默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你认识我父亲？"
"我是他最后的学生。"林芮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二十年前，他发现了记忆可以被提取、储存甚至植入。记忆净化会因此盯上了他。他们相信人类需要定期'净化'记忆才能进化。"
周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我看到的火灾..."
"可能是植入的记忆。"林芮压低声音，"你父亲很可能还活着，被他们关在某个地方。那枚纽扣是记忆载体，里面储存着他要告诉你的信息。"
"为什么我现在才收到？为什么我的能力突然消失了？"
林芮的表情变得凝重："因为净化会启动了'白板协议'。他们在清除所有异常记忆能力者。你的能力不是消失，而是被暂时屏蔽了。"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陆远冲了进来："停尸房监控有发现！"
监控画面上，女尸确实是自己坐起来的。但更让周默毛骨悚然的是，女尸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转向摄像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救我。"
"她在停尸房抽屉里留下了这个。"陆远递过一个玻璃瓶，里面浸泡着一小片脑组织。
林芮倒吸一口冷气："记忆组织样本。"她转向周默，"这是给你的。触摸它。"
周默犹豫地伸出手。当指尖碰到玻璃瓶的瞬间，一阵电流般的刺痛传来。他眼前闪过一连串画面：
——一个实验室，墙上满是红色符号；
——父亲被绑在椅子上，银色面具人往他太阳穴贴电极；
——一具具浸泡在液体中的躯体，每具都长得一模一样...
画面突然中断。周默大汗淋漓地抬起头，发现林芮和陆远都紧张地盯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林芮急切地问。
周默刚要开口，医院走廊突然响起警报。林芮脸色大变："他们找到这里了！"她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支注射器，"这是记忆增强剂，能暂时恢复你的能力。决定权在你。"
周默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药物注入的瞬间，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远拔出手枪："后门走！"
三人冲出病房，正好看到电梯门打开——三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走了出来。最前面的那个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对准了他们。
"闭眼！"林芮大喊。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即使闭着眼，周默仍感到一阵剧痛穿过颅骨。他听到陆远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林芮的闷哼。
"周默..."林芮的声音虚弱不堪，"记住...脑样本...指向..."
一只手抓住了周默的衣领。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银色面具。面具后的眼睛冰冷无情："白板协议执行中。记忆净化即将开始。"
周默感到一个金属贴片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绝望中，他伸手抓住了面具人的手腕。
能力恢复了——他看到了面具人的记忆：
一座白色塔楼矗立在荒原上；
无数个玻璃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
父亲被锁在最中央的舱室里，胸前贴着编号：0号实验体...
记忆突然中断。面具人猛地甩开他，像是被烫伤一般："你怎么能反向读取？！"他惊恐地后退，"你不是普通的能力者，你是——"
一声枪响。面具人应声倒地。陆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中的枪还在冒烟："快走！"
周默拉起林芮，三人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和通讯器的静电噪音。
"他们是谁？"周默边跑边问。
林芮气喘吁吁："记忆净化会。他们认为人类需要定期清除记忆才能进化。你父亲发现了这点，所以他们要抹去他...和所有知情者。"
"那女尸呢？她是谁？"
"我不知道。"林芮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我猜，她可能是上一个'你'。"
周默的脚步猛地停住："什么意思？"
林芮回头看他，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怜悯："记忆可以被复制，周默。灵魂也可以。"
医院外警笛大作。陆远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两人推进去："去老城区23号，我随后到！"
车开动的瞬间，周默看到医院门口冲出更多银色面具人。他们手中那些奇怪的装置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林芮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周默，你必须明白，你的记忆可能都不是真的。你父亲的工作...他发现了人类意识的本质。记忆净化会害怕这个。"
周默看向车窗外的城市景象，突然不确定哪些是真实的。如果记忆可以被编程，那他究竟是谁？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尸又是谁？而父亲...如果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二十年不联系他？
出租车驶入一条昏暗的隧道。周默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他的能力又出现了波动。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白色塔楼在火焰中倒塌；
无数玻璃舱破裂；
父亲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拿着两枚一模一样的烧焦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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