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爷……您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怎、怎么就问起我来了……”他结巴道。
“小光儿——”
“风满城回消息,陈家一个月前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家仆上上下下无活口,陈家所有人……都不见了。”
解百问眉峰一蹙,小光儿立刻将刚刚在自己房内整理好的消息一字不落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房间内许久不曾有半点声音。小光儿小心翼翼微微抬头看了眼解百问。只见后者外衫从肩上花落,只剩一身寝衣,甚是单薄。坐在窗边的身子微微颤抖,肉眼可见。
小光儿快步上前,再拾起外衫给解百问披上。
“啪——”
解百问挥手拍开小光儿,外衫再次落在地上。小光儿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从不曾见过解百问这幅样子。
“爷,您……您喝口水,别急坏身子!”
半晌,少年管家才回过神,脚步虚晃,走向桌边给解百问倒了杯茶水出来。
“小光儿,你竟开始有事瞒我了?”
解百问再开口,说出的话却不是小光儿以为他会说的话。少年管家以为爷会指责他耽误了时间、坏了事。毕竟,就猜测,爷此行所寻乃至亲之人。却不想爷气的,是他有事瞒着爷。
小光儿既慌张又想笑,张了张嘴,除了嘴里叫了声“爷”以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光儿,陈家出事,你瞒了我多久?”
解百问仍是云淡风清般坐在窗边,甚至身子不曾动一下,只双目微红,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嗓子眼挤出这些话。恐怕他正强压着怒意,若不如此或许已经如常人狂怒时高声喊出。
小光儿自知理亏,无题外话,只轻声道:“离开阁子后三日得到风满城消息,陈家出事。”
“离开阁子后三日……那便是五日前了。五日……小光儿啊……”解百问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你瞒着我倒是心安理得。是不是难得有事瞒得了江湖闻名的’问天先生’颇为得意?若不是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我是不是还被你蒙在鼓里?”
几句话,解百问仿佛抽空了浑身的气力,眉眼间带着疲惫之色,就连话语中都懒得带上怒意。
小光儿自知,是他让爷失望了。爷有多信任自己,他是清楚的。若非如此,解百问不会将阁子交给他打理,甩手不问大小事务。
“爷,您先喝口水。风满城只来消息说陈家人不见了,或许只是被人带走了。既然现场没有陈家人被杀,陈家的人必定还有用处……”
解百问只望着窗外,仿佛没听到小光儿的话,一个眼神不曾给身后那个局促少年。
“管家,大夫来了。”
隔着门便听到洛阳在自己门口敲门叫道。想到自己房间里的人,小光儿心中一紧,连忙开门。此时洛阳见屋内无人应答,正要推门进去便听见隔壁解百问房间的门开了,大管家推门出来。
若是晚上片刻,恐怕洛阳便已经推门见到了自己房间里的人。小光儿吁了口气,道:“让你叫大夫是看看那位公子怎么样了,你敲我房门做什么?顺便给爷看看……”
“不用,看看那个公子就好。洛阳,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即时出发。”
解百问突然说道,却不是对小光儿,而是洛阳。听者受宠若惊,连忙应承下来一路快跑准备启程。
“爷,您的身子……”
“我说了不用!”解百问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拍开小光儿的手。转身,没人看到他眸子中的光暗了下去。
小光儿愣在一旁,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二人无言,解百问望着窗外。小光儿走也不是,又不知是不是该留下。
“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要爷亲自开门送你出去?”
片刻,解百问的声音在幽幽响起,带着冷意,带着疏离。
这,是自己造下的苦果,怨不得别人。
“爷,您的行李……”
“收拾行李而已,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大管家。叫秋水来就好。”
“您还未更衣……”
“爷有手有脚,难不成还是个连衣服都不能穿得残废?”
解百问每个字都带着寒意,没有一个字指责小光儿,却每个字都在埋怨小光儿。
灯光忽闪,似感受到一丝寒意,窗外意冷。小光儿忽地想起自己房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