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乔梦得忙着调查粮船的事情,舒桦却将《太玄记》快翻烂了。
只是她越翻越想不明白。
那晚她分明是跟着杜沐出去了的,可为何第二日去寻那青楼,没有这个地方,更没有一个叫春红的姑娘,见鬼了!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梦,是与乔梦得厮混久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太玄记》是一本记载前朝野史的书,书中记载当年参商相撞,大地震后,蜀国借机吞并了其他三国,苏云锦、冷牧在地震中死了,穆远后来服侍新朝,据说同妻子陶梦儿相扶到老,此外养了一个残疾的男宠。她此前并未听闻穆远、陶梦儿之流的名字,只是知道前朝有位女帝冷牧,那此番看来,梦中之事难道真的是前尘。
自她记事以来反复做着一个梦,梦中她追着一个人的背影不知道叫苏什么?突然那人回头,她还来不及看他模样,她的脸就被那人撕去了。
苏……难道真的是苏云锦?
此等怪力乱神的事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全然没顾上这几日外头发生的事情。
三日前,河上漂来一条顶大顶大的大鱼,渔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传言四起,说什么乱世出妖孽。
碎宰了鱼,鱼腹中竟然是一艘船的残骸,船旗是个乔字。
“我们打算下海。” 乔梦得道。
舒桦一惊,道:“不去!”
陆上有千万难的事情她都有办法,下海?有个万一她这半只旱鸭子自己都跑不了,再说,不是旱鸭子也跑不了,谁游得过一片海!
舒桦无奈道:“好姐姐咱不要那粮船了成不?我不去,你也不能去!那是什么地方呀!你下海和海盗斗?开玩笑了吧,那是人家的地盘!”
乔梦得起身收拾东西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聊生敲门,站在门口看乔梦得收拾东西笑道:“这是小两口吵架要回娘家呀!”
舒桦骂道:“滚!她要下海!”
聊生道:“下海,好事呀,我正好要入海寻个宝。美人要去,带我一起吧。”
舒桦气道:“你没好屁放就悄悄的。”
聊生道:“我说桦,她哪次做决定要你同意了,你又哪次不是屁颠屁颠跟着跑了?”
乔梦得下意识的嘴角扯起一丝温柔的笑。
聊生又道:“桦,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舒桦夺过乔梦得的包裹道:“不准去,你要是去了我就休了你!”
聊生无语望天,舒桦这厮威胁乔梦得的话总是打脸,他早已见怪不怪。
舒、乔二人同到一处假山,聊生递给了舒桦一张字条,是公子珑的笔迹:速回。
舒桦问:“他不是要我找血如意么?”
聊生摆摆手道:“你太墨迹了,事情交给我了。”
舒桦道:“血如意在我身上,交给你?你拿什么给他?”
聊生道:“所以呀,我陪你那小娘子下海,你先奉命回去,免得公子起疑,我够义气吧。”
舒桦道:“她不能下海!”
聊生道:“你真拿自己当人相公啦!你们有夫妻之实吗?你个白痴,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在利用你!”
舒桦道:“他一个弱女子,就算利用又怎么样,换我这样的处境也会抓住一切可以求助的机会,再说他也没利用我什么呀!”
聊生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气道:“我真没见过你这么赶着找死的!”
杜沐面前燃了一炉香,烟气袅袅,衬得面容斗有些不真切。
乔梦得看着他一阵恍惚,这张脸像极了穆远,真的只是巧合么?
“谁派你来的?”乔梦得问,是谁把这样一个人送到他眼前,他不信只是巧合。
杜沐笑了,那笑也同穆远不差分毫。
杜沐问:“你信前世吗?……我信。”
乔梦得袖中的手已握紧。
杜沐道:“我生来便记得前世,你信么?我前世有个旧友,十分……爱护的旧友……云锦。”
“够了!”乔梦得呵斥:“你到底是谁!前世今生,说什么胡言乱语。”
“是他叫我来的。”杜沐道。
乔梦得一愣,全身颤抖着,半晌吐不出个“他”。
“这一世我十岁时遇到了他,他认出了我,便教我武功学识,后来……你也知道,他出了事,我便一直游荡,直到……你来这里。”
乔梦得恍恍惚惚走了两步,突然一口气血上涌喷了出来。
门被踹开,舒桦慌忙问:“乔梦得你怎么样了?”
她正要寻杜沐探探那晚的事却听到房内有争吵声,听了几句,便听到乔梦得吐血的声音。
乔梦得掐着舒桦肩的手瑟瑟发抖。
舒桦带着乔梦得走到假山,乔梦得停下,舒桦回头,竟看见乔梦得眼神空洞,泪珠却不自觉地落。
舒桦笨拙地抱着乔梦得道:“不哭不哭,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信。”
乔梦得突然道:“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就永远都不能被原谅?”
舒桦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做什么都没关系,你别哭了。”
“没关系为什么走了就不回来?没关系为什么一次次丢下我?”
舒桦难过地看着乔梦得痛苦的模样,无措极了。
乔梦得失魂落魄地走了。
杜沐的门被一脚踹开,他看着舒桦笑道:“可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舒桦一把扯过杜沐领口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要接近乔梦得,不然我就算死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杜沐笑道:“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么?”
舒桦道:“如果再有下次,新账旧账一起算,以后不要出现在乔梦得眼前,不管你是前情人还是前情人派来的,往后他是我的!”
杜沐问:“你爱他么?”
舒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杜沐一人喃喃:“无论性别、无论样貌,你总是能凭直觉找到他,爱上他,可你们什么时候有过善果了,放弃他,你就可以飞升可以脱离这场轮回?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