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萨博和龙一前一后地回到家中。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臂甲、膝甲和鬼魄藏好，确保万无一失之后，萨博拿上一套休闲装钻进了浴室，洗去自己一身的血腥味。

而龙到家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保镖，客厅里完全没有萨博的身影，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龙的大脑出现了一阵短暂性的空白，听到二楼传来的细微的水流声，才减少了一些不安。拾级而上，透过雾气能隐约看见浴室里少年的身影，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打开卧室的窗户，让卧室里相对比较浓郁的血腥味散出去。

所以，当萨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龙。

为什么龙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萨博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擦着头发的手也僵住了，任由水珠打湿衣服。

龙先生察觉到什么了吗？

“谁会愿意跟你这种怪物在一起？！”萧老爷临死前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其他人如何都无所谓，但是他不想失去龙先生，绝对不想！

龙在听到浴室门响的那一刻就关上了窗户，防止少年被凉风吹到，转身就看到萨博顶着一头还在向下滴水的湿发，像是傻了一样盯着自己。皱了皱眉，龙将萨博拽到床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用吹风机给他吹着头发。

“都多大了，不知道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不怕着凉头疼？”

萨博迅速整理好情绪，露出一抹笑容，也不顾会不会将对方的衣服弄湿，向后一靠，撒娇道：“这不是还有龙先生嘛！”

龙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将吹风机的温度又调低了一些，避免烫伤少年的头皮。手指在金色的发丝间游走着，萨博眯着眼睛享受着龙的服务，像只猫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等萨博的头发完全干了，龙将吹风机拔了电放到一旁，在他脖子上落下一吻，双手环着他的腰，将他圈在怀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哪了？”

萨博的身子一僵，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纷乱的思绪，翻身跨坐在龙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去哪里啊，就是去买了点吃的，顺便……”萨博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几年前伪造的身份证，“您之前说要跟我去领证的，我都准备好了！”

见萨博刻意地转移了话题，龙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伸手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揉了一把，“等不及了？”

“当然！龙先生…您不会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现在就去。”

于是两人趁热打铁，拿上证件就去了民政局。只可怜客厅里的保镖，当他幽幽转醒时，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龙在半路上想起来，给他发了消息表示萨博跟自己在一起，让他先回公司，他就直接拔刀，三刀六洞，以死谢罪了。

再说龙和萨博，两个人二话不说直奔民政局，在工作人员震惊的目光中办了手续，签字、拍照，宣誓、领证。两个男人来领结婚证，这种事情还真是史无前例，尽管政府并不承认同性恋的合法地位，但迫于两人非同凡响的身份，工作人员还是按照程序记录了他们的档案，让他们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对合法夫夫。

出了民政局，萨博就一直盯着手中的结婚证傻笑，差一点就成为了第一个在民政局的台阶上摔得头破血流的人，多亏龙在后面拽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了重心，不至于真的摔下去。

把结婚证从萨博手中抽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龙极其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鼓起腮帮子，盯着自己的少年，“这东西就那么好看？嗯？”

“因为，是我和龙先生的结婚证啊！”

“那是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龙先生更好看！”萨博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诶？龙先生是在吃醋吗？”

“没有。”开什么玩笑，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在吃一张结婚证的醋的。这事如果传出去，颜面何存？

“好嘛！您说没有就没有吧……”萨博仰头在龙的下巴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小声嘀咕着：“都这么大人了，跟结婚证吃醋就算了，还不肯承认……傲娇……”

龙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牙印，刮了一下萨博的鼻梁，“你是属狗的吗？”

“呜……汪！”萨博毫不犹豫地学了一声狗叫。

被他逗笑的龙是彻底拿他没了主意，将结婚证收好后，把少年抱上车，龙开着车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着。

“龙先生，咱们现在要去哪里啊？”萨博趴在窗边向外看了一会儿，发现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方向，回身坐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地问道。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萨博撇了撇嘴，没再多问。

龙将车停在一家珠宝店门口，解开安全带，下车牵着萨博的手，走进店里。店内各式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柜台的销售员见到客人，立刻笑面如花地迎了上来，“二位先生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婚戒。”

销售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保持着微笑，“好的，请跟我来。”

萨博睁大了眼睛，一片绯红爬上了脸颊，“龙，龙先生，您之前可没说过要买婚戒啊……”

龙揉了揉萨博左手的无名指，轻笑一声，“不想要？”

“想要！”

销售员从柜台里拿出了几对璀璨的钻戒，十分热情地向龙和萨博介绍着这些戒指的来源、特点和价格。萨博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在柜台中游走着，最终停在最里面的一对戒指上。

戒指上镶的是世间罕见的蓝钻，在灯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指环是纯银的，钻托的部位被非常细致地雕成了王冠的形状。萨博盯着这对戒指看了一会儿，指着它道：“这个不错。”

销售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抱歉，先生，这个是非卖品。”

“为什么？”

“这是奥特卢克少爷的订婚戒指。”

萨博挑了挑眉，“奥特卢克少爷？”

“是的，这是奥特卢克·斯特利少爷的戒指。”

萨博不说话了，倒是龙皱着眉头接过了话，“不过是个养子，奥特卢克还真舍得花钱。”名正言顺的大少爷死时，都没见他们这么上心。当然，后一句话龙没有说出来。尽管奥特卢克的大少爷年龄尚小就英年早逝，但他毕竟是曾经被誉为犯罪天才的存在，还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销售员尴尬地笑了笑，她可不敢说奥特卢克的不是。一旁的萨博陷入了沉思。斯特利吗？已经到了订婚的年纪了啊，不知道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蠢呢？既然是他的东西，我倒也不稀罕了，脏。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萨博略带歉意地说道：“既然是斯特利…少爷的戒指，那倒是我唐突了。麻烦您继续介绍一下其他的戒指吧。”

销售员点了点头，继续给他们介绍其他款式的戒指，但始终没有一款能让两人满意的。

“这一款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销售员从身后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对别致的戒指，虽然比不上蓝钻的珍贵，但也的确是近乎完美，一旁的证书上清楚地写着，这对戒指上的钻石4C皆是顶级。

“这是CRD克徕帝钻戒最新推出的‘心花怒放’系列铂金戒指，寓意着‘心有繁花，因爱怒放’，精致的扭臂设计，能完美地勾勒指尖曲线，别致的心形爪镶，为造型增添一份浪漫，爱意满满。”

龙拿起其中一个戒指，将它戴在萨博左手的无名指上，银色的指环衬得少年的手更为白皙，无色透亮的钻石散发的光在爪镶的折射下形成一个个心形的光晕。

“ 喜欢吗？”

萨博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唇角微扬。蓝钻的确珍贵，但是4C皆是顶级的钻石，才是真正世间少有的珍品，斯特利，你又输给我了。

“喜欢！”

“ 嗯，那就要这对吧。”

销售员立刻做了商品记录，接过龙递来的黑卡，刷卡、结算，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卡递了回去，“ 一共消费45万，欢迎下次光临。”

龙把卡收起来，任由萨博牵起他的左手，将躺在盒子里的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非常庄重地在他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这是龙第二次戴上婚戒了，第一次，是为了自己的初恋，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人。在她死后，龙摘下了婚戒。如今，他空了十几年的无名指上再次出现了戒指，心里也住了一个金发的少年。

看着萨博灿烂的笑容，龙发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