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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花狐狸与冷美人

凌霄还在废墟区的时候,在母亲去世之前,在他们生活的那个小镇子上,某一天来了一户新家庭。

那时他六岁。

凌霄在自己的小屋门前浑身是伤地打扫地上的枯叶,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自远方走来。

在废墟区这个凄惨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母亲,凌霄见过的女人无一不是爱嚼嘴皮子的泼妇,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她的身上还有一种温婉贤淑的气质,看起来知书达礼,就像贵族的小姐。

女人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一头淡金色的头发,长发编成一条大麻花辫,从左肩一路垂到腰间。

她走近的时候,凌霄甚至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她在年幼的凌霄面前停了下来,脸上是平易近人的微笑:“小朋友,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是被人欺负了吗?”

凌霄扫地的动作一顿,随即摇了摇头。

他以为女人得到了答案就会走了,可女人依旧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想看看女人在干什么。

一抬头,一双温柔的手扶上了他的后脑勺,女人的治愈魔法和她一样温柔,就像晚风轻轻吹拂过脸庞,一瞬间,什么疼痛都没有了。

女人的魔法很见效,凌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在那短短十几秒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霄见她要走了,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女人闻声回头,微笑:“大概是因为,我的孩子……也和你差不多大吧。”

女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们才来这里不久,我的孩子精神上有点问题,没有朋友。不介意的话,请你做他的第一个朋友。”

女人还留下了她的住址,说随时欢迎凌霄去她家。

凌霄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想,莫名其妙的的女人。

打扫完门口后,趁着酒鬼父亲不在家,凌霄去给生病的母亲煎药,喂药的时候,还跟母亲说到了今天出现的女人。

母亲很高兴有人能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可还没说出一个字,房间门被喝醉的父亲一把推开,一个酒瓶子砸来,打翻了凌霄好不容易煎好的药,母亲甚至都没和几口。

“一个病秧子一个小兔崽子,我怎么养了你们两个没用的废物!快去给我赚钱!买什么药!别喝了!早点死了别拖累老子!”

凌霄一声不吭,今天没有上次那么恶劣,他只是默默地蹲了下来,收拾着被打烂的碗。

一个夜晚,全是母亲的哭泣声,和拳脚落在人体上的声音。

第二天,凌霄照常一身伤地照顾母亲,母亲跟他说,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离开吧。

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孩子之所以一直愿意待在这个毫无人性的家里全是因为自己。

是她折断了儿子飞往远方的翅膀。

凌霄只是让她安心,他不会走的。

凌霄知道,他要是走了,酒鬼父亲就会把所有的暴力施加在母亲身上。

在废墟区这个地方,有钱即是律法,弱肉强食,而凌霄和母亲很不幸地处在弱势这一方。

母亲原本是王城里富商的女儿,长得很美,但因为她未婚却怀上了凌霄,便被逐利的父亲扫地出门。母亲为了凌霄,被迫来到废墟区,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凌霄做好一切后,赶着时间去学校上学。从家里到学校,只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学校里,凌霄的家庭情况被所有人熟知,凌霄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那些孩子的施暴对象。

凌霄从不吭声,不论是被骂,还是被打,他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他知道,只要发出了声音,他们就会变本加厉。

在学校里熬了一天,下午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般落尽教室,凌霄把所有人的卫生值完后,才得以回家。

回家的路上,凌霄看见有一群人围在路边,嘴里啧啧称奇,还有人认出了凌霄,把凌霄拉进了人群,把他推了出去。

“孩子,你看看,那个被打的人是不是你爸?”

凌霄看向了使人们围观的景象,眼前一亮。

一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银发男孩,年纪和凌霄一般大,却力大无穷的样子,把自己那酒鬼父亲赤手空拳地按在地上摩擦,眼神无比凶狠。

那个平日里对凌霄家暴的父亲,此刻正屁滚尿流地向一个小孩子求饶。

人群在窃窃私语:

“这一大一小怎么打起来的?”

“那个流氓你又不是没见过,喝多了酒看见长得好看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要去骚扰,这回碰上钉子了吧,活该!”

“话说那是谁家的小孩,长这么好看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还能是谁家的?啧啧啧这样貌,肯定是新来的那户人家的小孩。你是没见过,他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那是个板上钉钉的好看,估摸着是哪的落魄贵族。”

凌霄不想管这些闲事,自从凌霄来到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那个男人从未尽过一丝作为父亲的责任,凌霄又何必自讨苦吃。

可偏偏有人嫌瓜不够吃认出了凌霄是谁的人催着凌霄去把父亲救下来,不然看这样子要出人命,那小孩压根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许是看出了凌霄不想去,人群就开始指责凌霄起来,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孝心,父亲辛辛苦苦把他养大,还要照顾他那个生病的母亲多不容易,居然还养出个白眼狼。

凌霄冷笑,这些冷漠的人,让一个小孩子去阻止这场单方被虐的打架。

有人推了一把凌霄,凌霄没站稳被推到了男人面前,男人看见了他,连忙叫道:“凌霄,霄霄,啊……爸爸平日里对你那么好,啊……你快帮帮爸爸,不然啊啊啊——的话,爸爸要被打死了!嗷!”

凌霄神色不动,人群里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毫无温度,毫无人性。

凌霄从来逆来顺受,他瘦小的身躯肯定是打不过那个孩子,只能试图说服他住手:“呃……那个……你能不能先停手……”

那个孩子像是着魔了一般,完全听不见凌霄的话。

凌霄试图去拍拍他的肩,结果还没碰上,他感觉整个身体翻转了过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正想起身,又被欺身而上的小孩阻拦。

男人见那疯小孩找到了新目标,连忙连滚带爬地扒开人群一瘸一拐地跑了,头都没回一下。

凌霄近距离地观察着那小孩的脸,真的很好看,一双微紫色的眼睛像宝石一般让人想去触碰,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凌霄见那小孩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傻了,小心翼翼道:“你……还好吗?”

凌霄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肩顺便把人推开,不料对方抓起他的手,放到嘴边,张嘴就咬。

这家伙属狗的吗?!凌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当他看见小孩漂亮的眼睛里流下的眼泪的时候,忍住了把手抽回去的冲动。

虽说被咬的人是凌霄,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被咬的人像是对方一样?他都还没哭。

但是眼泪从那个人的眼里落下的时候,显得那么落寞和孤独。

他突然间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女人说过,她的孩子精神上有问题,现在这个表现算是精神有问题的表现吗?

有人拨开人群,大声喊着这个男孩的名字:“葬夜!”

葬夜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微微恢复了点神智,但还是没有松嘴。

葬夜的母亲,也就是凌霄遇到的那个温柔的女人,她上前拉开了葬夜,将不配合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葬夜,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们就应该早点带你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对不起,葬夜,让你受折磨了,对不起……”

跟她一起来的丈夫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在一旁观看的人群疏散,走过来安慰妻子道:“初,我们先带葬夜回去,葬夜刚刚受了刺激,需要休息。”

女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满脸泪水,男人替她擦了擦,接手抱过昏睡过去的葬夜。

女人转头带有歉意地看着凌霄,像昨天一样用魔法给凌霄治疗好了身上全部的伤,轻轻拉起他的手,问道:“你身上怎么又多了这么多伤?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男人看见凌霄,插嘴问道:“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遇到的小男孩?长得不比我家葬夜差嘛。”

女人让他少拿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比较,凌霄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也许这就是正常的家庭该有的样子吧,那个叫葬夜的孩子真幸福,有这样好的一个家。

凌霄认为这样的人不是肮脏的他能接近的,终究还是拒绝了女人好心的邀请。

自那天之后,男人的家暴没有停止,学校里的校园暴力也没有停止。

只是在每一个有落叶飘零的早晨,凌霄能透过窗户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看见那一家三口在无人的街道上走动。

女人和丈夫一左一右地拉着葬夜,女人一直在和葬夜说话,她看起来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路边的的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头,街道上一只慢悠悠路过的蜗牛,树上飘落下来的枯叶,天上的一朵云,甚至是吹拂过的微风,她都能把一切都说给她的孩子听。

而他的丈夫,那个英俊的男人,用一种凌霄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子。

也许那就是发自内心喜欢一个人会流露出来的眼神吧。

但是那个叫葬夜的孩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凌霄之前见过他打人的样子,还有流泪的样子,凌霄简直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木偶了。

葬夜的眼里没有神采,就好像没有灵魂,像一个死人一样没有生气。

让人不禁怀疑他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最初的葬夜确实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日复一日,凌霄习惯性地往窗外看时,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见了葬夜的声音。

葬夜拉着母亲的手,指着天空,眼里依旧没什么神采,就连说话也像是在发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天空要黑了,我会又是一个人吗?”

女人和丈夫都愣住了,他们感觉到了莫名的害怕,这孩子的话就像是预言一样。

凌霄不懂,他觉得葬夜的父母那么疼爱他,绝对不可能会离开他,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会是一个人。

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飘过窗口时,凌霄的母亲在长期的家暴和病痛的折磨中,带着对凌霄的最后一丝牵挂,含泪而逝。

酒鬼父亲连个给母亲下葬的钱都拿不出,凌霄只好一个人,找领居家借来脚踏三轮车和铲子,用家里的破草席卷起母亲的遗体,放到三轮车上一路驶向小镇外的无人墓地。

凌霄在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停了下来,瘦小的身躯扛着铲子一点一点的挖着坚硬的泥土。

正午阳光明媚的时候,挖累了的凌霄躺在自己挖的坑里休息,享受着难得的岁月静好。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讲话,突然一惊,屏住了呼吸。

他听见了那些人口中有葬夜的名字。

“找到葬夜他们了吗?”

“还没有,不过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他们应该是在废墟区。”

“也就杰和初这两个人敢带着孩子跑,家主下令,等把他们找到后,杰和初直接处死,把葬夜带回去。”

“家主干什么那么看重那个孩子?”

“葬夜是唯一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接受了训练的孩子,不可能会有‘感情’这种东西,这是家主要证实的理论。”

“敢情葬夜就是个做实验的小白鼠?”

“也能这么理解……谁在那边?”

凌霄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捂着嘴,呼吸声是没有了,可他心跳如雷,生怕心跳声太大被那些人发现。

在他眼里,葬夜一家是好人,而那些想要害他们的人是坏人。而葬夜会变成那副没有灵魂的模样,也是拜他们所赐。

凌霄听见那些人脚步声接近,声音也在越来越近:“那里有个草席,还有个坑耶,搞什么?”

凌霄蜷缩在角落里,他很害怕,希望有人能来救他,这是他唯一一次,希望有人能来救他。

之前的无数次家暴和校园暴力,他都从未希望能有人来解救自己。

那是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来。

一个人形阴影覆盖住了凌霄,凌霄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土坑上边的男人目视着前方,就像没有看见土坑下面的凌霄一样,可凌霄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在悄悄地打手势。

他在让凌霄,别怕。

是葬夜的父亲,杰。

杰一出现,那些人纷纷停下来脚步,一群人和一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果然没找错地方,杰。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初和葬夜也在吧?”

杰的声音:“真遗憾,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你觉得我的妻子和孩子还会在这个小镇里吗?”

“你说的可不算,我们会亲自验证。”

杰冷笑了一声,一阵强光闪过,所有声音都没了。

过了很久很久,凌霄才从土坑爬上去,喘着气,把母亲草率地掩埋了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小镇。

他一路跑到了葬夜住的地方,他们家的小院的门扉半掩着,凌霄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空无一物的院子。

不会真的已经走了吧?

凌霄试探性地走到了大门前,刚想敲门,大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是葬夜的母亲,初。

初看见凌霄很惊讶,凌霄看见她也很惊讶,他有种感觉,杰是为了救他才会突然出现在土坑上方的,否则以杰的能力,完全可以一个人返回小镇带着妻子孩子离开。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们一家,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呢。

凌霄正想开口让初快带着葬夜离开,还没说出口,初就对着屋内喊:“葬夜,凌霄来了哦,你们要一起玩吗?”

凌霄一愣:“唉?”葬夜那个状态能一起玩吗?

初让凌霄进屋等一等,她给他泡了一杯凌霄从未喝过的茶,入口微苦,但也甘甜。

凌霄看见了从未见过的葬夜。

葬夜一双微紫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神采,不再像每次凌霄偷看见他那样像个提线木偶。

他脸上有了表情,虽然看起来很凶,躲在初的身后警惕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凌霄。

初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葬夜,他是凌霄哦,将会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凌霄,你愿意和我家葬夜做朋友吗?”

凌霄愣愣地看着葬夜,没听清初的话。

初又道:“葬夜你第一次见凌霄的时候,把人家咬的不轻,还没道过歉哦。”

葬夜不情愿地从初的身后走了出来,依旧看着凌霄,别别扭扭地说道:“对……对不起……”

凌霄的心猛地一跳,很奇怪的感觉,他观察了那么久如同木偶一般的男孩,第一次和他说话。好像小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布偶能开口和自己聊天了一样。

凌霄在废墟区从来都没有朋友,他不知道和朋友该如何相处。

初看着他们两个别扭的小孩,把葬夜拉到了凌霄身边坐下,让他们好好相处,到一边自言自语道:“杰那家伙好慢啊,不就是去镇外一趟吗……真是的……”

凌霄忽然想起来了杰这件事,小跑到初的身边正要说,仍然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初如同支柱倒了一般地扶住了桌子。

凌霄抬头,看见了初眼里的害怕,那如同绝望一般的眼神,直击凌霄的心。

只见她强撑起身体,对着凌霄微笑,凌霄从没见过她这么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了,凌霄,我们家出了点事,得立刻走。”

初二话不说,拉起葬夜就走,临走前,葬夜回头看向了凌霄,好像舍不得这个刚认识的朋友。

那一天,凌霄经历了死亡的边缘,经历了难得的害怕,也经历了,他一生中罕见的美景。

从未笑过的葬夜回头微笑:“下次再一起玩吧,凌霄。”

凌霄第一次与人约定,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在等,等葬夜回来履行约定。

可不知等了多少个日升月落,春夏秋冬,葬夜也再也没有回来。

小镇里曾属于他们的房子一直在落灰,凌霄有空的时候会进去打扫卫生,让他们一回来就有地方住,就像未曾离开过一样。

从未有过朋友的小凌霄很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虽然很短暂很短暂,但它也是。

他坚信葬夜会回来,坚信葬夜不会食言。

可他后来才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所谓的“下次”,都是“没有下次”。

那个时候葬夜他们应该是正在被追杀,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当凌霄看见桌前那个银发紫瞳举着红酒杯的白衣男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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