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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回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世悲欢

明堂拾经

今世当下,聚散离合,尘埃落定浮动起,放眼望去皆去散。

要说人一生何为爱恨两难,一生跌宕起伏,难分伯仲,聚散离合终有时,看淡炎凉皆散去。

段久卿甚至仿佛在恢复记忆,再次见到了父亲之后,明白了什么是人生大梦一场,自己的名字意欲何为。

从前宫中也有人和她提及过,自己降生的时候,乃是父亲段印染身死于禁地断崖走后的一年。

周围的的白玉栏杆就是母亲下令铸造的,父亲走时死不见尸,只是活脱脱的长出了这样一棵树,红木金叶,品相非凡。

于是顺理成章,母亲对于父亲挂念难抑得藕断丝连,白日里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待在那棵树下。

自从通身炼化成火灵之后,母亲的身体感知更是超乎寻常,且是父亲死后瞬间长出来的苍天巨树,毫无疑问定然是父亲的化身。

也是如此,云苏国国众上下肉眼可见,心悦诚服于父亲的所作所为以德报怨,至刚至烈,却是悲痛欲绝,难以挽回,于是母亲孕中时国中上下难以松懈,唯她母亲道琼斯马首是瞻。

可惜,待到她降生以后,道琼斯见到她的第一眼,闪过一瞬茫然若失。

当时的宫中,皇室仅有她们母女二人,即便道琼斯身为太子妃,太子却死,所谓遗诏也一字尚无,就算是再去请来段印染的生父段尘,也没有任何借口说法让她继承大统,混乱帝位。

母亲终究是个外人,云苏国事况欲下,能让她监国已然是仗着父亲段印染的威名威震八方,一晃而过就是三年,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却在这时收到了月族的特邀。

她父亲段印染是个至情至性之人,遭遇了瑞典偷袭重创水月沧澜一事,又加之忙不迭接踵而至的逼宫,死伤无数的情况下悲痛欲绝,不管不顾母亲的劝阻,一时眼红迁怒于她,念起轻生,跳崖而亡。

那时的父亲自从水月沧澜回来以后,面容变得沧桑压抑,且再见到母亲时已经直呼其名,不再客气。

可即便如此,父亲也没有一丝怪罪母亲的意思,仿佛像是认出来了是她,旧相识一般的心存侥幸。

只是可惜,父亲在婚宴当中被逼着喝了点酒,本想着意思意思,曲意逢迎也就罢了,实则他心头正压抑,清楚明白得很这酒宴是哪的酒宴,为了部族堪堪低头,委曲求全,想不到回到寝宫当中还是见着了母亲。

那酒不对,发作得愈发厉害,然而父亲不愿意成婚,原只想着避避风头装装样子,想着压抑下身体的不适就此熬过去就好。

何况,父亲也不想着犯下大错托母亲下水,一旦有了夫妻之实,最吃亏受罪的便是身为柔弱女子的母亲。

局势不安,各自顾好自己才是当务之急,而未曾料到母亲如此当回事,一时情急下胆敢以身解局。

一夜过去,未曾想着第二日就接到了消息,独自一人离开皇宫,任由母亲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父亲孤注一掷的离宫,正如他从前少年时一般任意独行,任谁都拦不住。

反观母亲自己,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软心肠,一心一意只想着远离利益纠葛,独自逍遥自由的了结一生。

跟段久卿的祖母那时的所求截然不同,在外人看来的和亲,粉饰太平的威逼利诱,唯有局中人才懂得切身之苦。

两国和亲,非姻亲之故,成全联姻之好,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别国侵犯的权宜之策。

然而这又能如何呢?和亲一时能撑得了多久?可有百世太平的可能呢?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便宜去占。

破财免灾才是和亲之根本,道琼斯正是当时瑞典硬塞给云苏国的一个机关。

不错,瑞典已然不满足于送钱而去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要不是当时云苏国复兴正盛,撑起国业的是身为男儿的太子段印染,他们也无从觊觎下手着打上云苏国的主意。

很多人都明白道琼斯是水月沧澜族人菲洛的亲身骨肉,而道林仅是得了便宜下才会生出道琼斯这个女儿,看似和他有着关系,长得更是像极了他。

可她的所作所为却和他这个委曲求全,求仁得仁的父亲截然不同,道琼斯知书达礼,温柔沉静,像极了当年为了亲族报仇纠葛的菲洛,深受痛处。

世人皆以为道琼斯软弱无力,却不知她身无名利,束手束脚,自小活得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而即便如此,她依旧心底倔强得很,无父无母也好,国人嗤之以鼻也罢,反倒是她会更加乐的自在,无所留恋顾及,走得干脆自在。

水月沧澜惨遭瑞典偷袭之后,道琼斯一清二楚的知道,自己要是坐以待毙的坐上和亲的马车,无异于乘虚而入,助纣为虐。

即便她深知自己要嫁给的是段印染也好,可在此之前,已然清楚他是水月沧澜的亲族,与自己同出一脉,经此一事已知是非对错,心怀芥蒂。

道琼斯先前自行偷跑出宫,与段印染相识,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骄傲不羁,大气良善的人,实乃各国赞不绝口的神人临世,福泽深厚。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人,道琼斯才不想害了他,他们之间之所以能够相遇,也正是因为她心有不甘,深谙其苦,想要逃离所致。

生来被当作瑞典眼中可有可无的物件,道琼斯固然无可奈何,可上天既然给了她绝无仅有的能力,那么就已然告诉她自己的命数还有一线生机。

辞旧迎新,晃眼一过又是山河颠倒,现如今出现到来的鹤容世意识才醒,当年在云苏国时也忙于所谓的修炼自身,收复地界而耽搁了太多事……就比如了解道琼斯与段印染。

从前竟然一时糊涂,把云苏国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肯低头细究,事到如今翻新重来,全像是他自己做错了犯下的过错。

一场闹剧终止于他自己身死的那一刻,事到如今,鹤容世倒明白应该去怎么做,虽说可能有些自相矛盾了,但目前为止,想要安定当世局面,唯有重新恢复的势力,只有段久卿的段家。

或许从前的鹤容世可能还会目空一切,觉得什么所谓的前朝伟人,赫赫功名,倒不如眼下他所作所为来得直接畅快,甚至还能远超于前。

时至今日,他混到了一无所有,躲躲藏藏的下场时,这才发现有的人倘若真是十全十美,仅仅记录在史书上也让人无法并肩其一二。

是如,就连鹤容世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不如过去三十三岁的自己了。

即便是时代更迭两千年之久的现在,鹤容世也只能低头认错去灰溜溜的想办法挽回什么。

无可厚非,既然当年瑞典用道琼斯来和亲,那么现如今形形散散的段家,也少不了她的存在。

大抵传说中的主心骨了,兴许连道琼斯自己都不知道,在一个翘楚如林的家族当中竟能混得这般举足轻重。

段印染即便知道道琼斯身死,明面上看着不以泪洗面,大哭大闹的,实则暗地里早就将他鹤容世因此事迁怒下视为弃子不管不顾。

段印染花了十四年收复灵根,身体已经全然大好,却再也见不着他姿态如初的欢快青葱了。

鹤容世就此顿悟什么叫做老夫老妻,只不过段印染和道琼斯之间清素习惯了,操持着整个云苏国日理万机,久而久之默认了这般相互扶持,举案齐眉的关系。

相反,就算他留在恢复了记忆的段久卿身边,也未必能够比得上道琼斯分毫。

所谓贤妻良母当之无愧,只要他成功复活了道琼斯,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春日无风,天边无云,碧海蓝天,长街屋檐,四合大院。

“眼下的消息还不能说明什么,已经见到了段久卿,她的身边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有这个痕迹说明是主神。”神帝抬头散去手中字条,“对了,你就这么待在这,段印染知道吗?”

难得不面对曾经手下最棘手的人,他也索性直呼其名了。

“段先生似乎对我不太紧,我出来了就出来了,这么久了也没来找我。”白少君从长计议道,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无暇顾及了吧。”

“那就好,不然到时候他着急了,又得跟我说道说道。”神帝如是安然瞧了他一眼,“只是听说了消息,他们那边马上就要搬新的别院了。”

“你还不打算回去拜托一声吗?”没想到直接敞开了说话,瞬间抖得白少君一激灵。

白少君本就是段久卿收养下来的养子,段久卿又是被段印染照拂惯了,名下无分,迄今为止就连皇城都在父亲段印染手里管着。

一时兴起不喜欢住在空荡荡的旧房子里,还是跟以往一般任性,不愧是自小到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

从来不会纨绔子弟,清廉一生,段印染甚是好福气,就连自己曾经心中留意过的女子,也会被他至始至终的拉在身边,心属他一人。

时代不同,白少君又是孤儿,想来这辈子大抵也没个实实在在的亲眷,无时无刻都得想着下家。

眼下他如此所作所为,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个的话,劳烦帝君操心,我自己会解决的。”白少君扯出来一个微笑,“反正我现下做的也不是坏事,不是吗?”

“嗯,也对。”神帝见状点头,“主神刚逝世不久,尚有余迹需要搜查,他会理解的。”

“怎么说,也曾是他的女婿。”由此感叹一番,好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此话一出,白少君也不敢多言其他,无话可说,就此一片沉浸……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那兰作几步上前踏入门槛,照常问安。

“收拾的怎么样了?”段印染也不遮掩,托腮坐着桌案旁作停,不似发呆,双眸略敛,眼睫阴翳。

已然许久无事可做了,世况日下,盛世太平,当初生他养他的四域眨眼间也变得密密麻麻的各色城市数不胜数,然对他而言,已是终无意趣。

或许无人记得认得出,段印染这般如此究竟是什么样,知道的人却早就不在,在的人即便看见了也不知所谓了。

“收拾好了,您可以亲自查验。”那兰如是回答。

“你的那些彩礼呢?也看了吗?”段印染干脆利落,转头看她。

“您想说的是什么?彩礼多少,不应该是我该操心的。”那兰眨眼,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您其实是想跟我说我父亲的事吧?”

“没错。”段印染直起脖子放下手搭在桌子上,“趁现在你父亲出去逛,我该同叮嘱一些事。”

“你且要仔细听好。”一改以往闲散的姿态,段印染说话间已是直起身了,手臂有一搭没一搭的扶在案边,有了先前见着那兰她父亲时的姿态,连带神色都变得有所不同的带着些许笃定的寒光。

“您但说无妨。”那兰倒也不惧,她自幼时踏入云苏国的那一天起,从来的目的都只是神族之间的交涉,她前来求学,云苏国受委托接待,皆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情谊。

那兰自当不会逾矩,对待道琼斯与段印染在前尊为长辈,然而论君臣之别又是算不上的,却又拜段印染所赐才能入宫跟着见多识广学了不少东西。

可惜到如今,那兰心底最是佩服的唯独还是道琼斯,段印染自是德高望重,权势滔天,又德行兼备文武双全,比起道琼斯,她是该更加顺从于段印染。

却不然,没想到道琼斯身死多年,段印染活得好好的,一滴眼泪都没流过,时间久了那兰也看在眼里,替道琼斯心生不平。

“你父亲向来心宽憨厚,不懂得这些个利益往来勾心斗角,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提点你一二。”段印染如是说,“他现在连傅辞都不打算见,看来确是和你想的一样了。”

“不错,父亲向来不善纠结苛求什么,规矩也不多,何况世道太平,我在此时成婚也无错。”那兰点头,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话中坦白表态了几分意思。

“的确,世风日下,于情于理他傅辞再怎样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段印染轻笑,仿佛在点她单纯过头了,“而你就这么确定,他会全心全意帮衬你们吗?”

“托举南诏所耗费的,你可知是多少代价吗?”冷不丁的,段印染可算是敲中正心,“他如今是团长,其中要周旋的门道你我皆难以想象摸清,你父亲不着调,但我问你,你心里清楚吗?”

“民军本分,为国为民,当然得要举足轻重,谨慎小心。”那兰不眨眼的开口顺出这般一席话,义正言辞通情达理。

“少说些一板一眼的陈词滥调。”段印染不屑置辩,丹凤眼垂眸自显轻蔑,“既然他一心为民,你理应和他同心同德,不然怎算得上信任交心呢?”

“据我所知,在民军当中最讲究的是官职能力,他们升官发财,权利在握,可你又有什么呢?”段印染别有用心,说到此处定睛在那兰脸庞上,企图一探究竟,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味着动辄全身兴亡。

“……您所说的,我自当明白,民军纪律如山,傅辞不会,也不能为了我而假公济私。”那兰还是站着,站在原地却已是垂头了些,瞬间没了适才浑然不觉的坚定。

“可惜我失权太早,没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档子变动。”段印染一见点到为止有了成效,唉声叹气,“只是望你能够平安无事就好,至于南诏那边,我会想办法趁机……”

“您还是歇着点吧,眼下能保全自身已然难得,王后去世至今,庆儿又刚出世,而我……不过多久又要出嫁了。”那兰惆怅之余,言语有失的提到了许多,“久卿亦然跟您处境相同,苦不堪言,已是难以挽回。”

“您对于我有大恩大德,事到如今,我也不跟您怄气,唯有希望您从今往后能够安享晚年。”那兰欲言又止般,说出来的话皆是苦闷。

段印染一生最恐惧于六亲断绝,当年就因为抗拒和亲,水月沧澜才会因此遭受重创,引来无可挽回的死伤,他伤心欲绝,悲痛疯魔,即便是最惦记牵挂,且已然怀有身孕的道琼斯也难以留住他。

世人皆以为最先死的应该是段印染,就连他自己也这般觉得,恩怨纠葛已过,该以身殉葬了结此生。

只是他成也飞升,败也飞升,即便是段印染,也苦于无法解脱其中,深受折磨。

道琼斯生来肉体凡胎,却不甘屈服任人宰割,才会引得段印染肯以相助,另眼相看。

比起这些,那兰实在不同,以往当年,段印染和道琼斯是无路可走,而她却打算孤注一掷,离开庇佑爱护她的家族,孤身一人和那摇摆不定的傅辞成为夫妻,相伴余生。

“安享晚年?”段印染冷哼一声,倒觉得可笑至极,“一直以来,你可有觉得我哪里安享好过了呢?”

“先生说笑。”那兰抿嘴,皮笑肉不笑道,“王后要是尚在,您现在身边该是热闹的。”

“该是……”段印染闻言,停留在她所说的那般形容上,许是讶异又夹杂着犹疑。

“没错。”那兰看出来他的想法,点头称是,“或许在您看来,眼下已然世道太平,很是不错了。”

“可是无人得知,这段和平的背后,牺牲失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为代价。”那兰神色肃穆,深谙其道的无奈感叹,终归于物是人非,“也许曾经的王后,在您离开的那些年里,定是也如此煎熬的吧。”

“你不必再说了。”段印染这回再也听不得她提到关于道琼斯分毫,之前倒也还好,现在发现越提越不对劲了,出口制止当中语气当中潜藏着微不可查的酸涩,余音发颤。

道琼斯早已魂飞魄散,段印染自当熟悉不过这个结果了,这是鹤容世亲口告诉他的无能为力。

那小子不务正业,自段久卿不在就彻底靡费,一心想着复活,最终倒是得偿所愿,如约将人带了回来。

可见能力有限,鹤容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去得如此干净,段印染也不好说什么。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唯有个段久卿他得护着,年幼襁褓当中的孙儿嗷嗷待哺,唯独庆幸眼下活着面对这一切的人……不是道琼斯了吧?

“也罢,你自己去好好细算一下那些彩礼。”段印染闭眼良久,睁眼恢复平静,开口吩咐,“这些个东西是你们现有的家产,万一这日后会有什么变故,也好收拾仔细。”

“世事难料,傅辞身处其中,跟我比起来也安定不到哪去。”听起来发自肺腑的劝告,其中也连带着些冷意了。

“先生所言,那兰铭记于心。”她郑重其事的下跪磕头,“无以为报。”

眼下一番做派像是拜别亲眷,倒是教人恍惚。

“倒是希望你能落得善果,顺遂圆满。”段印染此话意有所指,却言自由衷。

“先知大人,我们想要了解城中律法,正是因为为了好在此地探查,巡查安保方便行事所致。”带头的卜凡上前如是带着一套说辞,再次来到殿前请示。

“这个的话,其实你们可以放心,用不着这么紧张。”先知见状,反之劝慰觉得小题大做,“你们作为客人,能够进入城中,说明对于我们没有任何威胁。”

“是吗?”卜凡恍然大悟,转而又道,“原来如此,多谢您解惑,之前我们还以为太过贸然出现,对于贵城多有冒犯呢。”

“不必客气。”先知摆手,微笑道,“那么我也有同样的问题想要讨教。”

“您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够知道的都会解答。”卜凡见着是个线序渐进的机会,来者不拒的接受。

“你们认识之前那些来自尚海的记者吗?”谁料先知下一瞬开口,错愕得卜凡面色措然。

人生在世聚散合,前人后世应犹在,因果循环终不返,前尘往事如梦来;好噩不定成悲去,独留此间不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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