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亘古而轮回,六道成生神仙好,时过境迁皆湮灭。
既然天地万物要变化,人为己而成立身。
即便曾经创下两千年和平的人面容不改,可依旧难以改变时间不断在隐藏着他,和他们的行踪,近乎彻底抹杀殆尽。
这就是鹤容世想要做到的目的,但其真相永远无法被世人悉知,包括连带着旧神团体的九重天和凡间人皇一派的段印染。
在起初还是他们的天下时,段印染被四域充斥着的人心杀戮近乎想死,可他是那个时候,天上地下整个世间唯一的神,很多他想要的得不到,被身不由己下压制成端庄在上的泥塑当中,困顿无法解脱。
而造成这一切的最终起因,兴许在段印染眼中是道琼斯恨铁不成钢的妥协,成为整个逃亡当中措不及防同归于尽的关键。
整个瑞典,唯一有资格进入云苏国,与他段印染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成亲生子的,精挑细选无外乎道琼斯是个现成难得的完美吻合。
即便当年,白允珈是为仅次于道琼斯之外的佼佼者,也不及能够达到成为巩固和亲的关键。
出生瑞典权贵的道琼斯,自是由父亲道林亲口安排着答应下来了这桩重任,可代价却是将她即刻送往学院当中受教,只为了能够赶在十八岁之前,为云苏国培育出最上等的妻妾。
于是,道琼斯便自幼独自一人在学院中长大,身无父母的她凡事亲力亲为,毫无庇佑的受尽那些个对她以及她家族嗤之以鼻的横眉冷对。
道林自小离开家族,后来又帮衬水月沧澜一族复仇,自幼年就手刃了大祭司约克,毋庸置疑是实打实的瑞典叛徒。
后来,道林又操控指挥着魔卡蛊惑分发于每一个瑞典权贵,这才使得菲洛在奉命行事收复回所有魔卡精灵之后,瑞典有头有脸的魔法权贵皆都无一幸免。
他们这才发现中了计,被早已不是约克的大祭司“海德”宗长玩弄其中,沦为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
水月沧澜一族与星宫仙女同脉,只不过族人们生来就是为了维持时间秩序而存在,生来就有使命,因此身不由己。
相比之下,星宫仙女留下的心石,也留有巨大的魔力,在此前提,也同样拥有着会被心石操控心智的副作用,使用的越是长久,便会越来越迷失自己,找到肉身的心石便可为祸人间,失去控制。
所以心石与魔卡精灵一样,是需要被管制且不可被使用触碰的禁忌魔能。
只不过相比之下,魔卡会全然臣服于使用者,相对的也会被封印夺取连带着让使用者失去一切,沦为平庸。
水月沧澜一族归根结底,真身来源竭斯底里足以可见,是宝石化身的精灵。
迄今为止,凡间唯一受精灵肯定的族群,除却水月沧澜宗女原谅接纳的瑞典之外,云苏国的段氏一族才是真正脱颖而出,备受青睐。
云苏国又因土地繁茂,出土的灵石晶器数不胜数,身为此国的国师,段尘固然无法对水月沧澜起有半分侵占的意愿。
如此这般,命中注定于志同道合的人相互扶持,顺理成章,不拘泥于浪费时间的小恩小怨,甚至比起这些,国仇家恨大是大非生死大事上,早已不值一提。
时至今日,时过境迁,过去残留在世上的旧制旧人,能活着随波逐流的无一不是随机应变的佼佼者。
起初的段尘是如此,当今存活着的后人段印染亦是如此。
不过说起千载难逢的段印染,自从听闻他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逼宫大成自刎身死封印的事传出来之后,他一死隐逸于月族,一藏就是行医三年,安分守己着闲情逸致的过着独自一人的逍遥日子。
世人皆说除却段印染他自己的一身修为,他身上所拥有的一切,无一不是他从未走心过,不屑一顾可有可无的多余身外之物。
想想也对,倘若当真有人能够活得如此长久,怎可能执着于浮华红尘的俗世就能满足的?
只是自从他登基以后,显然是看得出来内心是如何如何的奉命行事,委曲求全,虚与委蛇。
可段印染无谓于争夺所谓的荣华富贵,从此以后,自他亲眼看见和白允珈同谋过来找自己回去的道琼斯,见到他第一眼时的震撼之余,流露出难以藏匿的归心似箭一般的执着。
段印染再见到道琼斯时,压根不想再说一句话,先前早就已经瞥干净得明明白白,似他这般嫌麻烦的直率个性,固然不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顶多不过形同陌路,才算最绝情的对待。
即便段印染不缺真情,多余的不能再多余,可道琼斯早已把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默契亲手打破。
在和亲还未真正发生胁迫相争的时候,最先打算逃跑不顾的是道琼斯。
而段印染自因为想着一门心思躲避在宫中的日子,以无胤的身份常年在外,行走在阴阳两界的江湖之间。
对他而言,他也一开始在逃,只不过无法舍弃直面抗拒太子的名分,整个云苏国当下能远超于他的人,放眼望去飞升都难。
自段尘决定把他这个亲生儿子留在宫中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早已成定局。
只是明知最终定局已成,早就洞悉一切的段印染,也会为了不甘屈服,心生抵抗。
后世传说中的段印染和道琼斯,乃千古垂青的帝后,举世艳羡的伉俪情深,甚至被当成为凡间性命蜉蝣相比,且身无术法的凡人们以作“夫妻”典范,不仅举止效仿,妄图东施效颦,用以满足于沉浸华而不实的你情我爱当中。
男女私情终归与夫妻相敬相差甚远,儿女情长可饮水饱,落得个用以剥削的糖衣炮弹下,巩固利于剥削之人,助长雄风的干柴烈火。
事到如今,段印染如愿隐退,中州在苟延残喘的堪堪胜利下完成统一,无人能再挑起内战,在东瀛一战的十四年打击下,就此言和。
归根结底只是得知自我无能,被区区岛国倭寇以少胜多的逐个击破,足足用了十四年的生死仇恨作要挟,这才使得整个中州老实本分。
只是唯有一点,鹤容世最清楚不过的便是人心,绝非会满足于安逸太平,相反,各式各样的劣根不除,杂草丛生,时间一久自会发生出其不意大大小小的祸事。
这对于鹤容世来说就是“罪孽”,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罪可以是一人独自起祸心而造成骇人听闻的奇闻轶事,更可以是一群人固执己见到挤兑无辜,鼠目寸光而导致杀生作恶数不胜数的残酷下场。
其中道理伦常无非逃不开“剥削”和“控制”,可惜愚昧无知学得快,明理开智终是难。
相比之下,鹤容世最如鲠在喉苦恼的,段久卿从来不是排在前列,否则他理应跟着离开,而不是抛弃实打实的靠山决心留在这片凡间游走。
鹤容世一贯深知,不是拉斐尔和米迦勒离不开他,从来都是他离不开身后的这些善后仆从。
可惜,既然他决心了要去做,必须断绝舍弃一些东西,因为这些势必会成为他完成丰功伟绩道路上,最多余的物件。
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已经走到这一步,注定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现下的情形其实还算好,对于段印染而言,他断绝世道不出手干扰的日子已经过了许久,做到了真正的隔岸观火。
段久卿身死时鹤容世尚在,也是他虚弱的残躯刚苏醒,数不清的再次活过来的一刻,恍若隔世。
这回没有道琼斯,足以说明他独自一人也能活得不错,只是可怜了鹤容世咎由自取,非得走一条如此自甘堕落,赢得销声匿迹的下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踏出这片土地上抬头看天,谁又会知晓皇天后土,承恩浩荡,永记铭心去感恩戴德呢?
白日上三杆普照大地,人来人往,奔流川流,其中宫房侧门踏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跨出门槛,漫步流入参杂其中。
“想不到平城的太阳这样的温暖,只不过难免会干燥些。”那父的脚步跨得极快,走得前头了些,眯着眼睁得不开, 为难的唏嘘道。
“也没有白日里打伞的事,等会你要是着急,我可以跟你去买顶帽子戴着。”段印染不紧不慢的劝着,长衫成扣着衣单薄,衬得他形色从容,步伐稳健,本是戏谑的眉眼无奈轻笑,“真是难为你出来一趟了。”
“不用了,这里应该没有我想要的帽子,我来的时候路过,看见那些开着店的玻璃窗里面摆着的都是些文帽。”那父摇头拒绝,语气搭话般的无奈,“太闷了。”
“哦,也是。”段印染闻言,低头泯然一笑,浑然发觉自己脖子背上推搡摩擦的长发,五味杂陈,“他们说的户口本上,要拍照吗?我听说有什么忌讳。”
“倒也没什么,顶多是对那些剃半个光头,打着辫子做样式的不允许。”那父脱口而出,回头瞥了他一眼,全然不当一回事,“你就放心,你这样的可不算。”
“其实我也想剪了头发,眼瞧着别人都比我轻巧不少。”段印染苦笑而对,“像你这样的都觉得不自在,我又能好到哪去呢?”
原来,他可不计较什么改革反封,原是无奈于自己的头发发尾特殊,剪了是容易,可卷尾就没了,要养回来不得又变得披发长肩的了?
“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想试试这些新鲜玩意吗?”那父忍不住调侃,新奇的打量着他上下,“难怪阿兰说你想出来走走。”
“我想?我怎么不记得跟她提过。”段印染诧异,随后勾唇一笑,“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夸奖的话从不吝啬,从谁人嘴里的女儿不是好的呢?那父想着维护关系巴结讨好,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兰是他想要的样子。
实际上,那兰也就顶多提了一嘴,带着出去见见光晒晒太阳。
而恰好,段印染推是卸不了那父这般同辈之人,即便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容貌相差个三四十岁许多……
从前云苏国尚在,在四域当中不算什么,眼下人海茫茫,亲缘尚浅,无人能够再替他说话维护,连着他长生不死的秘密也得藏着掖着。
也就那兰心眼大,想让他出去见见光透透气,可段印染想要的是能归隐山林,藏到无人问津的地方去永远不被打扰。
但是,段久卿出门在外,他深知自己大小看护养育到大的女儿是个什么倔脾气,不好阻拦,最重要的还是孙子庆儿需要个正儿八经的长辈看着,否则家里缺丁少人的,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就无法挽回了。
“阿兰也是承蒙您的教导,才能修身养性,出落得举手投足都这么大方得体。”那父果不其然又开始赞不绝口。
阳光炎热,他们二人便走得快,好在街上来来往往也无人注意段印染,他直视前方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环顾四周,从未如此的心存忐忑。
“我也不是什么沉稳持重的人,你也不必折煞我。”这时,段印染不再笑,推辞般的接了他的话,话里话外不带好气的。
“哦,你看,前面到了!就是这里,我们快进去吧。”那父一回头,自顾自兴冲冲的指着前面的办事处门口同他惊呼,率先跑过去推开门,“办户口是在这里吗?”
“是的。”里头恰好路过的女子应了他一声。
“请问,第一步先去哪办理?”段印染后脚上前,口吻肃穆。
“哦,您往楼上走……”女子显然愣了瞬,顷刻间咧嘴笑着指路往上,附身低头了些许,欲要喋喋不休,“找第四个办公室……”
“多谢你了,我自己上去再问问就行。”段印染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侧身往楼梯擦肩而过从旁边袭上,“走吧。”
“好嘞。”那父倒也欢脱,明眼看得出段印染胸有成竹,放心的跟上去。
“请问一下你们是平城人吗?”女子忽然一口叫住了他,热衷询问。
“那倒不是,外地的,最近过来这边小住,顺便顺应政策办户口。”那父点头交代了一两声,不敢耽搁的眼看渐行渐远的段印染,又点了头小跑着上去。
“长得真是特别。”女子欣喜的赞不绝口从后头飘出,隐约的传入段印染耳中,另他不为所动。
此等被人瞩目的现象已然见怪不怪,对于如今的段印染来说反倒是听到了被曝光的噩耗。
要说水月沧澜的族人只身在外时,表面和寻常普通人无异才是最好的,只可惜,再如何辉煌早成过去,让他突如其来的白日里出门在外,难免引人注目。
银发蓝眸的象征,自远古过去当中本来见怪不怪,段印染难以想象当下的人要是看到他这副样子,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独身一人身处陌生的环境当中,自会孤立无援……无论是谁,内心都会生出无尽的恐慌,心智混乱,直到完全陷入挣扎而产生的痛苦当中。
这种病毒,至今都难以医治。
“扑通……”石英伸手摊入浸满晶石的水池当中,覆手,脱壳的子弹滚落其中,水光潋滟交相辉映。
“砰!”石英双手合十的一刻,房门一并重锁关合,他闭眼,低声呢喃, “我谦卑的恳请您,苏醒吧……”
“源源不断的星火圣光,魂灵重组。”掷地有声的落下简短言语,子弹散发弥漫出的光芒荡漾笼罩,映得他迎面光辉。
“咔擦。”一墙之隔处,另一边的房门打开,段久卿已经脱下了外套,里头身着的交领连衣裙单薄轻盈,脚步平缓着往大门门口挪步。
“你要去哪里?”楼梯处传来商照薰的声音,她忽然出声,猛得让段久卿抬头一惊。
“我打算上街看看。”段久卿看清是她,一五一十的回答,“待在这太无聊了,我没什么事做。”
“你算是我们这里的客人。”商照薰脸色不好不坏,巧言令色的严厉三分,摆着主人的姿态,“你当然可以出去。”
“太好了,非常感谢。”段久卿笑道,“那我们一块……”
“咻!”商照薰即刻抬手落下,一道光飞来打到段久卿的脖颈后,“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干脆利落,段久卿下意识抬手触摸,“这是跟踪器吗?”
“没错,它可以感知你周围的一切,只要发生任何的意外,我就会及时出现。”商照薰耐心的解释,不知是不是幻觉,段久卿竟觉得她的言辞和神色气定神闲的让人坦然接受。
“好,麻烦你了,我会保护好自己。”段久卿点头示意,一手摸在门把手上,“我先走了。”
恭敬客气得一派祥和,段久卿问心无愧,就连踏出的步伐也健步如飞难掩欢快。
“正好,我也不想你出现在我眼前了。”商照薰转身回房,不忘自顾自的牢骚一句,“让人无法忽视的眼中钉。”
“嗡!”光束不断散发着荡漾的氤氲,逐渐形成一道轮廓,瘫坐成形的出现在浴缸中。
水月镜花,无相火华,为相而忧,为相而顾。
但愿大梦一场空,心如刀绞皆湮灭,呼应相连终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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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哈喽艾瑞巴蒂四月底快乐ヾ ^_^♪谷雨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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