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敞着。
宋年在游戏里厮杀,这才稍稍抚平了一点心中的创伤。
梁思思拿了烤串过来,她一直不愿意下车,一是因为裤子湿透了,二就是觉得丢人。
她们就一趟一趟地投喂。
还不错!
梁思思一时没控制住笑,后来人被抱回来的时候,她还过来笑了好久,直到宋年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的时候,她突然不笑了,转而来安慰她。
宋年:……
我真是谢谢你!
仰躺着车上,还开着空调,其实也挺舒服的。
时不时就会有人往你嘴边递上一串香喷喷的肉串,别说,这人手艺不错!
唐期几乎跑遍了整个景区,才找到一家卖民俗服装的纪念品店,跟老板说明了情况,买到了一条老板网购给儿子的中裤,还没来得及拆封的,他先是确认干干净净的,然后跟老板商量加钱。
他最后没加钱,却加了老板的微信。
他到的时候,日头正烈,他额间早已冒汗,整个后背全部湿透,额前的碎发因为被汗水浸湿而微微蜷起,有点像小呆毛。
皮肤是晒不黑的白。
“换一下吧,会感冒!”他微喘着气,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替她关上车门。
女孩子本来就不经凉的,尤其是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宋年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看他,车门已经关了,能看到他背靠在车门上,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裤子,黑色的。
裤子很大,还好有绑带,不然真穿不上。
穿好之后,她装模作样地摆了摆腿,然后拉开车门。
唐期见她穿好了,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伸出一只手,“走吧,现在能见人了!”
心里是暖的。
……
普光医院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医生没有和他多做交谈,说了一句就要走,还有更要紧的事。
江有祀没有阻拦,只是自己站在原地愣了愣神。
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收起颓色,挂上往日温和的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病房。
他瘦了很多,期末考试那几天,高万婉病情恶化,他没有参加考试。
两颊向内凹陷,下巴冒出了点青灰色的胡茬,更衬得他面上的笑十分勉强,像是强挤出来的。
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他安安静静地削着苹果,整个房间没有人说话,只能依稀听到走廊上护士交谈和病人说话的声音。
高万婉紧闭着双眼,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刚刚发了高烧,却没能给她身上带来一丝红润,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只有微微喘息声。
这半年,她老了很多。
她这一生,前半生都是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的,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她骄傲,她拥有数不清的爱,父母,兄长,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亲戚,都是百般呵护疼爱。
所以当她看到宋年,就能想起自己的少女时期,骄傲热烈,称一句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许是怀念,她对这个小姑娘格外喜欢。
她一步行差踏错,爱上了错的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落了下来,带着温热的触感,她做了一个梦。
梦醒了,她还有现实要面对。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倒计时。
这个病拖着她,每一天都是煎熬,她不如用最后的手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然后骄傲离开。
脑海里无数张面孔划过,至亲骨肉,她的孩子,朋友,还有她自己。
想到这些,她微微睁开了眼,泪已经流干了。
“妈,是不是要水?”江有祀一直注意着,母亲一睁眼,他就回过了神。
高万婉微笑着摇摇头,有了些力气,语气是少有的平静,确实下了很大的决心,“阿祀,带妈妈回家吧!”
泪水再也崩不住,“妈,我们要治,一定能好的。”
闻言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是没什么力气说话,复又闭上了眼。
江有祀只当她是同意了,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坐在边上守着。
肯治就好,就有希望!
轻轻关上房门,他倚着墙站,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出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变成了这样,原本完美的轨迹被打破。
父母失败的婚姻,父亲的背叛,母亲的容忍退让,还是……
曾经活在幸福里的人,猛然间一切支离破碎,那种落差感让他感到挫败与绝望。
“阿祀,带妈妈回家吧!”
这是母亲睁开眼说的唯一一句话,她想回家,可他们哪来的家呢!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滚过,晚上母子说话时,高万婉又提起了。
“妈,你别这样,我们还有机会。”他实在没有话能劝。
“阿祀,妈妈想开开心心地走。”至少不能拖累你。
他那里肯依,不理她的话自顾自低头。
膝盖上有泪珠砸下,亦模糊了双眼。
她的意愿很强烈,反反复复提起了三五次,江有祀没办法,忍痛带她出院。
放弃治疗。
高万婉却是难得气色好,面色红润不少,人也有精神了,走起路来稳稳的,丝毫不像一个卧病多月未曾下地的人。
回光返照似的。
回到公寓里,她还好兴致地在公园里溜达了几圈。
江有祀买菜回来,才跟他一起上楼。
“这些呢,是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我已经托朋友帮我转到了你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