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麟帝君玄儿,别睡了……我想你了……
柏麟帝君跟我说说话,骂我几句也好。
柏麟平静的坐在榻边,说着就抱起琦玄,语气十分平和。
这是他回到天界之后,第一开口,在没有旁人,只有他和玄儿的时候。
柏麟看着琦玄,从她的发丝到眉眼,到鼻子,到嘴唇,将她每一个惹他心动、心痛的模样深深刻进识海里。看着看着,他渐渐有些混淆,明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让他牵肠挂肚,长在他心上,怎么就不理他了呢?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对啊,他做错了好多好多……
她不喜欢的事,他都做了。
只是这惩罚会不会未免重了些?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怨恨自己,很麻木就对了,神情时而清晰时而恍惚,不知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听见有些仙家说他疯了,好像是在说因为亲手杀了心爱之人,太过悲痛才疯的。柏麟才懒得和他们计较,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他不疯,他只是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醒过来了,玄儿一定也做了同样的噩梦,还没有挣脱梦魇,那他只要等玄儿醒来,这群笨蛋就都知道他们错了。而他的心情,并不会像旁人想的那么痛不欲生,就是好像有什么地方空了,时不时的痛上那么一阵子。不过他也会感到诧异,明明玄儿只是睡着了,为什么自己要心痛呢?对啊,他不能心痛,玄儿只是睡着了,她……太困了而已,多睡会儿好,会醒的。
柏麟意志恍惚的摇了摇头,想自己保持‘清醒’,眼里的血丝略显狰狞,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让自己想那么多,蓦地笑了笑,拢过琦玄冰冷的小手,他大手捧着,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气,顺势将脸贴上她的手背。
柏麟帝君总是不知道加衣裳,说了好几次也不听,手这么凉,是我疼你疼的还不够吗?
柏麟帝君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每次冷了就像个小孩儿一样,往我怀里钻,说是我怀里暖和,其实你就是想我抱着你。
柏麟低下头,目光顺着她鬓边落在她精致的容颜,他痴痴的看着她,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柔情,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换言说,柏麟自欺欺人一般,不认为她已经死去。
殿门大敞着,却因一道金光禁制将里外的人隔绝,而整个帝阳宫都被金光笼罩在其中。
司命远远望着帝君,他似乎已经神智不清,这让司命打心里难受害怕,外面魔域攻打,帝君又这般消沉,无法从琦玄身故之中清醒。司命焦急,并不是怕死,而是怕保不住帝君……
司命帝君!您不要这样,帝君!!我求您了,您振作一点啊!!
司命司命求您了!!帝君!!
司命您把禁制打开,随小仙离开天界吧,您清醒一点!!现在魔族进攻,您速速随我离开才是,再不走…再不走…小仙就保不住您了啊!!
司命拍打着禁制,金光波纹不断在禁制中荡漾,却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丝毫没有打开的痕迹。
柏麟对于司命的话无动于衷,依旧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此刻只有自己和玄儿,她…好像对他笑了呢……
柏麟帝君玄儿别怕,且安心睡,现在我已经决定放弃三界,等你睡醒了,为夫就带你去四处走走。
柏麟帝君这些年一直守着天界,好多地方都没看过,已经快忘了六合八荒是什么模样,等你醒了就陪我一起去看,那样我就真的别无所求了。
一阵风吹过,发丝交缠在一起,怀里的人依旧安静乖巧的不像话,他一直都在等,等玄儿的回复,可等来等去唯有冷寂。
柏麟的笑容越来越淡,不由得垂下眼帘,牵起琦玄的小手在唇边吻了又吻,脸颊贴着她手背眷恋的蹭了又蹭。
柏麟帝君还不醒吗?没关系,没关系的,为夫可以等,多久都行,你睡够了就好,不用理我。
柏麟自我麻痹般摇了摇头,并非真的想让她不理自己,而是自己不论说些什么她都如此不理不睬,所以他想让自己接受玄儿不理他的事实,这样自我安慰下来,心里就不那么着急了。
他忽然轻轻将琦玄放好,起身走到一旁,对着玉卓抬手挥袖,顿时有几壶雪玄私藏的好酒出现。
柏麟拿起酒壶,在玄儿身边择个位置席地而坐,悠悠道。
柏麟帝君打赌吧,就赌为夫酒醒以后,你也睡醒,好不好?
柏麟帝君你不说话,便当做同意了,可不准反悔。
柏麟自言自语的说着,司命眼看帝君拿起酒壶,毫无节制的往嘴里灌,顿时心头一紧,他太了解帝君,知道他想逃避,甚至想把自己永远关在他幻想出的虚幻里。
而帝君这一醉竟醉了数万年之久,当然这都是后话。但此时的司命就已经猜到,琦玄不醒帝君亦不想清醒,他们之间是缘,也是孽缘。只是这缘法,终归还是朝着天道所示发展着,帝君也终归没能逆天改命,失了琦玄,更失了自己。
司命泪目望着帝君,拍打禁制的手停了下来,仿佛一瞬间看透了命数,心下释然。他是司命星君,却从来不能摆布这命运,如同再强大的神明,也都沦为命运的傀儡,既然如此,还做个屁的司命星君,左右一举一动身不由己,他又何须慌张,不过都是天意弄人罢了。从今往后,是生是死,他的命就交给帝君了,要生一起生,要灭他先灭。
既然帝君想守着琦玄,那他便守着帝君,纵使天界不保,纵使三界颠覆,他唯要帝君此刻糊涂,哪怕帝君所陷入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愿意让帝君沉浸在有琦玄的假象里。
而之后会如何,他亦不想深究,真到了那绝路的一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走在帝君前头,为帝君铺路。一日为臣,永记君恩,此生无悔,侍奉为荣。
司命静静的坐下来,就靠着禁制,随手幻化出一坛浊酒,对着殿内帝君微微举起酒坛。
司命帝君,司命敬您,咱们…不醉不休。
一里一外同时饮下,司命豪爽擦了擦洒在嘴边的酒水,畅快笑了出来,眼中泪光也被他抹去。而柏麟喝了酒痛了心,却强迫自己不去留意,紧紧握着琦玄的手,以哑然笑意将痛苦埋藏在幽深的眸底。
他宁愿自己盲了心,做个心盲眼盲,看不清事实的愚蠢笨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看得见玄儿,才觉得她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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