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竹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昏黄了,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很久的马车,顾昭正靠在车上玩手里的扇子。见他出来毫不见外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顾昭“阔舟,好久不见啊。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楚澜竹“恩。”
楚澜竹没放正眼在他身上,先一步跨上了马车。
顾昭也不在意,施施然跟了上来。
顾昭其人,年方二七,是楚澜竹的至交好友。为人耿直风流自来熟,一个妥妥的官二代,爱好遛鸟和风雅事物。读过很多书,满腹经纶,但由于为人太过于直白,没有与前代皇帝和官场打好关系,错失良机。但又不愿意成为怀才不遇中的一员,现任楚澜竹西北军的策士,身居后方。
顾昭“真不知道你跟周笙渝这小子能说什么说这么久,你俩话都少”顾昭用扇子挑开了帘子,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不知在想些什么”搞不清楚,他怎么就坐上了这个位置呢?”
楚澜竹“他说要把江南一案的事情交给我,而且....他现在似乎变了许多”变得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了的样子。
顾昭“江南一案?虽然但是吧,按你的官职为什么会管这东西?”
楚澜竹......不知道”楚澜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据说是江南的粮仓,有人放了粮使饥民抢食。可能跟他们有关,刘启超又带头搞事质疑江南的官员....当务之急是解决饥民的问题。”
顾昭“也许吧”顾昭回过头来看着他“话说我们现在是去哪?”
周笙渝觉得自己现在很裂开,非常裂开。
听李公公说,楚澜竹自打从自己这儿离开之后就跟着其下属一起去了酒楼,先不说这比天还大的心胸,这人是完全没有第二天就要跟着皇上一起出去解决要事的自觉!
周笙渝在气愤之余不由的怀疑是自己这几天好不容易锻炼起来的威压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人本身就有点问题。
总而言之,两人第二天还是一起踏上了征途。
显然楚澜竹对于周笙渝居然也要一起去的行径表示非常震撼,虽然说他面上不显,但周笙渝还是有一点帮他掏一掏耳朵接一接下巴的想法。
其实周笙渝这次御驾亲征宫里的大臣都是非常反对的,但好在他拥有三寸不烂之舌,并依靠舌战群儒的功力光荣的获得了胜利,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嚎头成功混入了狗屁不通小分队。
为什么要叫狗屁不通呢?一个将军一个军事家加上一个皇帝,以这样的阵容为主力,难道很通顺吗?
原本的安排本是周笙渝坐马车其余的人骑马,但是周笙渝很坚定的不坐马车要一起骑马,天大地大皇上最大,骑马就骑马吧。
于是顾昭从善如流的把楚澜竹的马牵给了周笙渝。
并不知情的周笙渝从善如流的收下了。
此时此景吓得刚进队的小军士连忙跑去报告楚澜竹,楚澜竹听后神情倒没怎么改变,反而问他叫什么名字,那小军士连忙站直,抬头挺胸收腹答道
秋筠“三...三嘎子”
楚澜竹楚澜竹抬眼撇了他一眼,“今年几岁?成年了吗”
秋筠“十..十六”
楚澜竹摇了摇头,这男孩显然没到十六岁,看样子估计才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小就参军,说话又战战兢兢的,胆子又这么小,还有遇到点什么事就去打小报告的坏毛病,怕是以后要吃不少亏。
三嘎子见他摇头,连忙大气也不敢出,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活像一个木乃伊。
楚澜竹“我来给你取个名字吧。三嘎子太难听了”
秋筠“啊...是!”
楚澜竹“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就叫秋筠吧”
三嘎子听着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
正准备告退,楚澜竹又挥手叫住了他
楚澜竹“我们随行不是带着一辆马车吗?既然皇上不坐,我的马也没了,你去收拾一下,我去坐。”
秋筠“.......”
周笙渝真的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从楚澜竹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钻进马车的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人的脸皮是没有极限的。转头去看顾昭,顾昭相当自然的耸了耸肩
顾昭“皇上不要介意,因为我们少准备了一匹马,多准备了一辆马车,阔舟也是不想浪费资源。”
神xx浪费资源啊?!还有哪有你这么轻挑随便的态度跟皇上说话的?!而且,阔舟是谁啊?!
周笙渝“....阔舟?”
顾昭“哦,是澜竹的字。”
差点忘了,男子都有一名一字,就像周笙渝,因为是皇亲国戚,他的父亲给他取了个好字儿——黔南。
于是他就叫黔南皇帝。
周笙渝不喜欢这个名号,因为谐音可成“钱难”,鬼知道那些阳奉阴违的大臣私下里怎么说的,所以一心想着改名。
周笙渝“哦。那朕上去找他。”
顾昭“诶,皇上你刚才不是说不坐马车吗”
周笙渝没再管顾昭,直接一挑梁子进了马车,楚澜竹见他进来没什么反应,恭恭敬敬叫了声皇上,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吧,将军账中将军最大,不计较这点小事儿。
楚澜竹“皇上怎么来了?”楚澜竹叩了叩侧窗“吃糕点吗”
周笙渝“爱卿好雅兴。”
周笙渝正说着就从旁边伸出来了一个碟子,周笙渝本只是瞥一眼,却看到那碟里一个个精制的桂花糕绿豆糕红豆糕梨花糕...
周笙渝........
楚澜竹原来...喜欢吃甜品糕点吗?!
所以上次请他吃饭他才不吃是吗?!
话说这个将军咋有点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来送糕点的是秋筠,他原本一直在看着楚澜竹,偶然一回头才看到坐那儿的周笙渝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连忙问道是不是糕点不合口味。
周笙渝忙道不用。
秋筠“皇上您可别介意,因为楚将军喜欢甜品,所以平时备的都是....”
楚澜竹“秋筠。”
秋筠见状连忙告退,留周笙渝楚澜竹二人相对沉默。
其实,周笙渝很不喜欢甜的东西。
家里也从不让周笙渝吃。
小孩子那会儿吧大家都爱吃糖,在家里母亲也是纵着他吃糖的,但父亲就不一样了。
有一天周笙渝在家偷糖吃,好死不死撞见了一年半载都不一定会回来的父亲,被一顿好打。
周笙渝家教一直严明,作为“共犯”的母亲当然也免不了受罚,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纵着他了。
楚澜竹“失礼了。殿下,这糕点可是不合胃口?”
楚澜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紧紧的黏在糕点上,就差直接上手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周笙渝竞将手伸向了那一碟糕点,送到嘴边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
周笙渝“干点正事。楚爱卿,关于这个案子,你了解多少?”
楚澜竹楚澜竹的手轻轻动了动,随后淡然道:“前几年江南的事沸沸扬扬,别说朝中,世上都几乎无人不知;王有德刺头不是一两天,稍有接触过的人应该都知道。而粮仓一事,是刘大人在朝上提起,臣才知道的。”
周笙渝“既然你不了解,为什么还要出口反驳?”
楚澜竹“不想看见无辜的官员被扯下水罢了。”楚澜竹煮好了茶,挽起袖子去掀壶盖“殿下以为,我会知道什么?”
周笙渝周笙渝先他一步将茶壶提了起来,慢慢地为自己沏上了一杯:“我以为?我以为你会知道更多,至少比为了给我打小报告而临时起意了解的刘大人了解的多。”
周笙渝“楚爱卿,你是不想为我国做贡献吗。”
周笙渝这句问句教人听不出疑问的意思来。
楚澜竹楚澜竹抬了抬眼,又伸手去拿茶壶“臣真的不知道,殿下,臣也没有不想为国家做贡献的理由和想法。”
周笙渝周笙渝上半身子往后仰了仰,硬不让楚澜竹碰到茶壶“哦?是吗?”
楚澜竹楚澜竹皱了下眉头,收了手“臣若真想做与国家不利的事就不会为国生死以赴了!”
周笙渝周笙渝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施施然挑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为显忠心,爱卿这个事可要办好了!”
没等听楚澜竹的回复,周笙渝就窜回到了马边。
顾昭正牵着两匹马赶路,从他身边路过时甩了一身的马蹄灰土
周笙渝......
顾昭“诶,皇上怎么又回来了?怎么还拿着阔舟的茶壶?”
谢天谢地,顾昭在跑出十几步后终于人发现了他。
周笙渝认为自己迟早被这俩人气死。
他翻身上马,将茶壶随手扔给了旁边一个眼熟的随行,轻喝一声驾着马跑了。
骑马真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