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挡路的尸块无法靠近的间隙,简夜冲出重围,他的速度是绝非人类能达到的,这代表他身体的异化到达了足够高的程度。
他的精神世界被污染得格外严重,就像一台正常运行的电脑被输入一串病毒代码。
简夜眼前的事物被蒙上层认知滤网,怪异的植物和残肢变成了甜美的蛋糕,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充斥在他的大脑。
好饿好饿好饿……
简夜勉强扼制往饥饿感,他的鞋跟踩在暗紫色的泥土里,尘土飞溅。
他只能加快速度,索性这次没有障碍阻拦,他的意识里清晰的浮现出每条岔路的路线分析,他来不及思考这份信息的来源,下意识选择了最短路线飞奔前进。
现实与幻觉在他眼中闪回,上一秒甜蜜的粉红糖果,下一秒就变成绞刑架上漏下的一段发黑的肠子。他干脆摒弃视觉,闭上眼后的世界并非漆黑一片,而是脑内模拟的雷达图,显示着他与终点的位置和路钱指引,速度反而比睁眼要快。
浓稠、邪恶的气息在空中流动,只是接近就仿佛能感受到它在皮肤上游动的怪异触感。
盲目又孜孜不倦吟唱着圣歌的人型使徒围成一圈,并非赞颂的喑哑语调像在传诵最恶毒的咒语,此时圣歌已不再神圣,而是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
位于其中心的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黑影,模仿“耶稣之死”的亵渎色彩与“主角”的身份形成巨大的讽刺。
简夜刀魔
简夜止步在十字架的五米来处,他的眼球几乎被黑雾完全覆盖,瞳孔闪过腥芒,周遭的黑雾随使用者的负面情绪升高,如同高涨的火焰,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在愤怒。
黑枫因使用者的战意迸发出阵阵嗡鸣,它在渴望砍碎周围的一切。
吟唱的使徒没有因外来者的入侵而停止,反而更加欢愉,那赞颂之音在简夜耳中混乱而繁杂,像是要将他的精神一同扰乱,简夜受到几分影响,虽然很快恢复,却在清醒时已将其中一个使徒切成碎末,白色的粉末混杂着几些黑线铺洒在泥土里。
周围的使徒见它被杀纷纷发出尖细高昂的声波,恰似婴儿尖叫,要是人类听见这尖叫便会被震破耳膜但此时的简夜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
他顶着它们的尖叫,黑雾此时起了防护的作用。
攻击手段不起效的使徒们四散而逃,发出凄厉悲鸣,很快就被简夜斩杀,一个个如爆裂的气球,统统变成泥里的粉末。
解决完使徒,简夜甩下飞溅的粉末,转身仰视着十字架上的黑影,与简夜如出一辙的黑雾,远远看去他们像是一体。
他试着用黑枫砍在十字架,不出意料的没有砍碎。
第二次、第三次...
一刀接一刀,他像是遗忘了所有技巧,只会本能的挥刀,几次差点砍到上面的刀魔。
简夜全身几乎被裂缝完全覆盖,熔炎在裂缝里跳跃,他的手臂变成炭色,尖锐的利爪抓着长刀,往日细心修护的刀身此时被插进地里用作支撑。
即便他如今的理智降到负值,他也能感受到一股恶心的窥视感,比之前更敏锐的感知让他很快锁定身后的岩石,刀光一闪,笨重的岩石被四分五裂,后面什么都没有。
简夜不再关注窥视感的来源,他将刀拔出随后猛得往地里刺去,这一击用了七成的力气,大地因其威力而颤动,从刀刃延伸出一道深邃的裂口!
他一把抓住中字架,奋力一拔,整个十字架连同上面的刀魔都被拔起,地上仅留下个大坑。
那坑里凹凸不平像是有颗陈年老树的树根被挖出似的,他拔出的十字架上竟密密麻麻布满了藤蔓似的树根,歪歪曲曲的攀附在被深度腐蚀的木头根部。
上面时间的流逝在宣告它是多么古老的存在。
简夜对此并不关心,他只想离开这儿,当这个想法浮出水面时,一股紫烟缥缈而来,带着祂的答案前来。
伊德海拉「看来你找到祂了」
伊德海拉「醒来吧 带着祂醒来」
耳畔萦绕着的声音似远似近,带着梦似的不真切,又如一滴水滴入湖中。
简夜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着,刚才的一切都已远去,没有黑雾,没有熔岩和裂缝,甚至没有刀魔。
时空旅行者简夜,你还好吗?
床边在木椅上等候的安旅被简夜惊起了身,他关切地询问简夜如今的感受,而简夜则保持沉默,像是在压抑什么,眉头微皱。
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简夜的思考,他看着木门的方向,安旅打开门后发现那站着个女孩。
这女孩留着黑发,因不常打理而有些干枯,她不健康的肤色和手中的长柄斧说明了她非人的身份。
信使吾主向您问好,简夜先生,吾主想告诉您,您成功了
虽然她没有言明身份,但那身装束很明显的是属于伊德海拉的阵营,虽然发言有点谜语人,简夜却能理解她话的意思,听到报信后他松了口气。
简夜几日后我会亲自上门拜访祂
简夜…祂现在也在这儿?
信使是的
简夜说得简洁,信徒也回得简单就像是提前准备的台本,他并没有确切说明是第几日,只是先给出承诺,这次他借了对方的恩情,要还可就困难了。
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刚从疯魔状态下恢复理智,他需要时间调理。
至于刀魔此时在哪,简夜并不担心祂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寄望于他不会整出些大活,最后都让简夜来善后。
信使收到回复后就离开了。
安旅见他醒后不久也休眠去了,简夜还没跟他说他之前被替代的事,安旅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是不知道还是其他原因,简夜压下猜忌,模糊的记忆还能感受到些微的钝痛。
彻底失去理智的感觉,简夜并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似乎只要稍稍回想,他便又会坠入那片“深渊”。冰冷的空气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记忆的碎片浮现,都像是将他重新拖回那个绝望的瞬间,无处可逃,亦无法挣脱。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但下一刻,一切又都化作幻觉,他还在他的房间里,还躺在柔软的床上。
窗外开始沙沙作响,简夜转头凝望着那总是一成不变的天气,天阴了下来,簌簌风声和落在泥地上的水滴。
简夜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