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白光后,天花板上刺目的挂灯的光便毫不留情地照向还未适应光明的蓝眸。卡米尔鼻尖微微抽动,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僵硬的指尖上好像裹着什么东西,但感观似乎被剥夺了,他感受不到,也动弹不得。
“老大,他醒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早在卡米尔刚刚有苏醒迹象时,医务组的电话就已经拨打过去了,但你正忙着审讯那个被卡米尔险些弄死,倒插着树在大门口的衰仔。你丢掉手上浸过水的真丝织物,看了眼地上那个被抽得遍体鳞伤的家伙,重新戴上了真皮手套,转而让自己的副手和副手的实习生一起接手。
门慢慢地关闭了,发出了吱嘎吱嘎的惨嚎,你知道一会儿门后的声音只大不小,你的副手格外地痛恨那些走私贩子,你给他们立下的唯一规矩就是,适当地使用严刑逼供手段,但不能留下痕迹,更不能把人弄死。
温良的动物会冻死在寒冬到来的第一场雪,想要在这个一年中难有暖日的苦寒之地活下去的,就只有以滚烫的血肉为食。
“老大,咱们信箱打不开了!”
路过一趟门口,几个人正在试图把冻得堵死了的信箱门打开,你看着那根冰棍,仅用一秒钟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拔下来!”
“好嘞!看我一拳!”
信箱:我还不如烂厂里!!!
没过几分钟,你看着躺在大厅里的半截信箱尸体,内心感觉自己的办法真是个好办法,冻住了用火烤烤不就好了?
你想毕,扛着半截冰棍就想走,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要接着去审讯的,犹豫了一会儿后准备还是带着一起去。
毕竟你们这儿的人都有点喜欢搞行为艺术,连每天穿着大绿青蛙滑雪服的人都有,你这个行为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并且这样看上去非常有威慑力,要是不老实交代就一信箱敲昏,然后插到门口当你们的新信箱好了。
卡米尔不安地躺在床上,尽管大半边的身体还麻着,但依然挣扎着爬起来,谨慎地靠在床边上,将屋子里的一切全都收入眼中,那只精神体的黑豹,此刻也背毛树立着,兽瞳紧紧锁成一条竖线,嘴里威胁的低吼不时发作。
屋子里不大,他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通过屋内随处可见的取暖设备,他推测自己正在一个很寒冷的地方,最起码是冬季。
屋子不算特别小,但除了床和一些医疗器械外什么都没有,有一整扇透明的玻璃墙,屋外站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向导正在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屋子的隔音措施做得太好了,纵使是五感敏感到极致的哨兵也无法听见他们的交谈,但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卡米尔的神经难得地放松了些。
很快,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穿着大衣,长直发的女人进了门,她手上戴着一副皮质的手套,脸上带着一种笑,卡米尔读不出这种笑容里的情绪,只知道她肯定不是因为心情好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有一双奇特的,有着星星图案的眸子,但眼型又偏偏略窄,眼尾向上,像一只笑面虎似的。
“他连20岁都没有。”
你一眼就判定了卡米尔的年纪,他比你刚刚见到时显得更消瘦,脸白白的,下巴很尖,显得一双蓝眼睛大大的。
“他有些营养不良,从热量摄取上看他是在近几天才吃了些好东西。”
“最短时间内让他好起来。”
只要查到了就马上把人送走。
这是领导的言外之意。
你又和下属交谈了几句,房间里的人的目光追随的很紧,你笑了笑,精神力微微波动的瞬间,一只毛发丰密,四肢强健的白毛猞猁悄然出现。
它若无其事地跳上桌子,金色的眸子盯着卡米尔,缓慢地眨了下眼,卡米尔只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被迫分散了大半。
对方是个强大的向导。
哨兵超强的警觉让卡米尔很快认识到了这一点。
“初次见面。”
你看着卡米尔警惕的模样,身边的猞猁和黑豹礼貌地互相碰了碰鼻子后,便游走到了其他地方,精神体的疏远让卡米尔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向导恐怕对哨兵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潜意识并没有激烈的排斥,但这种格外冷淡的反应恐怕对方对自己这个群体没什么好印象。
“这儿是雪国边境?”
嘴角弯了弯,你扬着眉笑着说。
“嗯。”
那双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但你的伪装让他难以渗透,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卡米尔感觉这样的时间会无味地一直流淌。
“你的防御太松懈了。”
片刻后,你突然开口,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你已经悄悄渗透了卡米尔的部分记忆,着重查看了他最后几日的记忆,有些意外地在那里见到了熟悉的人脸。
“你查看了多久的,三天前?还是五天?”
病床上,少年瘦弱苍白的指尖紧紧地攥着被单,白色的布满浅灰花纹的猞狸轻轻地走向蹲在病床边,背毛微微竖起的黑豹,它友好地低吟着两声,用鼻头碰了碰黑豹的耳朵,安抚地舔了舔它的侧脸,黑豹弓着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但依然很警惕地盯着猞狸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更久之前。”
你淡淡地说,日光灯下,长睫在脸颊上落下一片浅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