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鹿儿推开走进来的温客行。

温客行“残雪被佛界的人带走了，他说他叫晴空。”

处理完残雪之事，温客行拂去一身雪花，边说边脱下大氅将它挂放在屋角。

　　凝滞在他身上不动的美眸，总算动了动。

　　她轻叹。

鹿儿.善“也好。”

温客行“你认识他？”

他有些疑惑转过头，不知她怎会识得佛界中人。

鹿儿.善“我曾上过他那去看桃花，他将弯月与雷颐种在一块。”

心头蒙上另一个不愿回想的回忆，鹿儿脸上的伤心在炉火下看得更加分明。

　　聆听她寂寂的话音，温客行踱至她的面前，一掌抬起她柔美的脸庞，很不习惯她失了笑意。

温客行“你怪我？”

他很清楚，在猎妖这事上，她始终怪他隐瞒她师妹已死的真相。

鹿儿轻轻摇首，拨开他的手想别过脸。

温客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握着她的两肩，不肯让她逃避。

鹿儿仰起脸庞，眼前的这双眼眸，像两颗宝石般璀璨，可映在他眼中的自己，此时在她看来，黯然得连她都不忍顾看。

鹿儿.善“你没有错。”

她调开了视线，落在炉内那蓬燃烧得正炽的炉火上。

温客行“鹿儿！”

不想她因残雪之事又在心中筑起一道隔离他的墙，温客行握紧她的肩，很想快点挽回些什么，可她失落的目光，却不肯停伫在他的身上。

　　纠结的情感，在她心中织成一段拆解不开的爱恨绸布，她无力处理此时过多心痛，按着温客行的手臂站起，推开他的关怀，也拒绝他在这时闯进她的世界。

　　她边说边踱向门边。

鹿儿.善“雪停了，我想到外头走走。”

温客行遭她推开也并没有阻止她，两眼低视着搁在桌上，她方才看的铜镜。

但不过多久，一股令他戒心四起的气息降临在小屋外时，他连忙转身冲出屋外。

　　白净的雪地，只有一串轻浅的步印，虽未走远，却在抵达林前失去踪迹。

呼啸的风雪已停，盛满积雪的枝头，将林间筑成一座冰之宫，在这座小小天地裏，万物宛如沉睡，世界安静清寂。

　　但她却再清醒不过。

　　想出门散散心，不愿与温客行独处，作梦也没想到，这只才与温客行交过手的魔，竟这么快又找上她，并赶在他察觉之前将她给掳来这。

与她对看许久，鹿儿打破沉默扳着颈项。

鹿儿.善“我正愁找不到你。”

有温客行在，她不好动手，这下正好给了她藉口。

龙套“找我？”

掳她来这的影魔好笑问。

龙套“投罗网吗？”

鹿儿.善“你叫什么名字？”

搞老半天，她还是不知这只支使残雪的魔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套“昼月。”

鹿儿轻抚下颔深思。

鹿儿.善“看不见的月亮？”

龙套“也可以说是众生的影子。”

她愉快地绽出童稚的笑靥，看似一派天真无邪。

龙套“我是影魔。”

　　眼前这张孩子似的童颜，令鹿儿很难相信，在这假象下竟有颗阴险的心，在这真与假之间早已模糊了界限的脸庞上，她不明白双眼可看清一切的她，为何先前没找出丝毫破绽？

捉住她在思索的这个当头，昼夜把握时机扬起衣袖，露出袖中勾魂银钩，在将银钩划过她的天灵之时，脸上一愕。

龙套“你…无魂魄？”

鹿儿轻耸香肩。

鹿儿.善“我向来不将它摆在身上。”

她通常是放在镜里。

龙套“你的魂魄呢？”

她只差一缕魂魄就大功告成，并不因这小小挫折而放弃。

鹿儿.善“你要它何用？”

鹿儿不想给答案，一心只想解开她利用残雪之因。

　　昼月朝旁一扬手。

龙套“我要用来铸灵箭。”

她手中以魂魄制成的灵箭，鹿儿在人间待了多年，因弯月的缘故知晓些许魔界之事的，秀眉不禁深深敛起。

鹿儿.善“你想杀同类？”

听弯月说，魔类欲杀魔类，除了以本身的道行与修为来决胜负之外，尚可取巧利用效用与佛印差不多的灵箭这一招。

　　掩不住眼中野心的昼月，意气风发的抬高下颔。

龙套“我要用它打下申屠令！”

只要除去申屠令，往後魔界，就无魔可与她匹敌。

鹿儿.善“就为了这原因？”

鹿儿的声调愈问愈冷。

　　昼月莞尔一笑。

龙套“你似乎把残雪的死怪在我头上。”

鹿儿.善“利用他人，你很快乐吗？”

龙套“快乐呀。”

鹿儿.善“你无权利用她吃了我师妹。”

对自私的妖类来说，爱是上天所赐何等珍贵的礼物？残雪努力想重圆的旧梦，因她而重新燃起希望，也因她而终告毁灭。

龙套“你似乎弄错了，你该怪的，是欲，是贪。”

昼月啧啧有声摇首。

龙套“套句佛界的话，魔之所以能渗入人心，是因有隙可乘，残雪心中若是无欲，她怎会遭我所用？若非有求於我，她又怎会轻易卖心？”

鹿儿.善“但你不该对她撒谎，利用她的心愿去摄取众生的魂魄，她手上所沾的每一桩罪行，皆是由你而来。”

　　昼月无辜你摊开掌心。

龙套“我的谎言，任何人都可轻易拆穿，她明知如此却还是信我，这可是她自己选择的，说起来，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希望而已。”

五界之中，无论是哪一界，何者不为贪所惑？在永恒的岁月中，众生所追求的，何者不是因欲而生？她不过是捉住众生的弱点，一圆众生之梦，同时也方便她自己罢了。

鹿儿好些年不曾觉得愤怒能如此占满心头，绷紧身子，很想将徘徊在空气中，虽然残酷却现实的话语全都逐走，但昼月所言的字字句句，却在她不能反驳时不断的刺痛她的耳膜。

龙套“你有任何心愿吗？”

失了残雪，改将主意打在鹿儿身上的昼月，目光灼灿朝她勾勾指。

龙套“我可替你完成。”

鹿儿.善“好呀！我要见奉先师尊；无涯子本人。”

龙套“说什么？”

一听无涯子三字，昼夜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颤抖。

鹿儿.善“无、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