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白珊珊立于勤政殿前的一棵桂花树前，阖上眸睫，微勾唇角，嗅着方从树上折下的一簇桂花。

“珊珊，这自是我答应你的，秋赏金桂飘香，”楚天佑揽着她纤柔的腰肢，缓缓地贴在她身后抱着她，“你可喜欢？”

她自是笑得甜蜜，声音也渐渐娇羞了些：“但凡天佑哥的心意，珊珊自然欢喜。”

月亮挂在高高的树桠上，圆的就像是中秋时团圆时盛在琉璃盏中的大月饼，又如羊脂玉般散发着温润皎洁的光芒，泼洒在金色的桂花花瓣上。

晚风携着一阵花香摇落一片花雨，楚天佑轻轻拂落身前之人肩上的点点落花，双唇附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珊珊，你所答应我的，你可还记得？”

佳人转身，正对上他殷切的眼眸：“天佑哥何出此言？”她莞尔一笑，揽着他笔挺的腰背，“天佑哥，珊珊自是记得，我呀，答应过你，天涯海角，都会陪着你的。”

看着她点漆般的灵动剪眸映着的都是他的影子，楚天佑渐渐放下心来，他唇角的笑容温柔得如蜜般浓得化不开：“好。”

忽觉一阵恍惚，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楚天佑托着前额缓缓地睁开眼眸，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身前书案上还堆着一摞摞尚未批阅的奏疏，整齐地码放在他的右手边，手中握着的湖笔正悬在近前铺展开来的奏疏之上。

只听“嗒”的一声，笔尖的墨汁滴落到纸上，溅出一团朱色的墨花，晕染着纸上的黑字。

他突然唤道：“珊珊！”

抬眼四顾，空荡荡的大殿中燃着盈盈烛火，一名内侍正倚在书案边，垂着头正打着瞌睡。

忽听他的声音，那名内侍打了一个哆嗦陡然惊醒，慌张地扶了扶头上的纱帽，将滑落到手边的拂尘放回肘部，躬身回道：“国主，您有何吩咐？”

他仍是茫然：“珊珊呢？”

内侍又将头埋在胸前，不敢抬头看他：“启禀国主，王后娘娘她...她薨逝已有六载之久...”

“是啊，”他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她早就不在了...”

可她又似乎从未离开过...

他苦笑，伸手就去够案上的茶盏，内侍瞧见，忙提起紫砂茶壶向盏中斟满茶水，递到他手中。

手中的桂花茶清香依旧，盏底的浮雕牡丹开得正盛，恍如她明丽倾城的笑容。

眼前的水雾渐渐汇聚，模糊了双眼，“嗒”的一声，一滴水滴落到茶盏中，溅起的水花落到他的虎口上，就像是一点滚烫的星火，绵延着，渐成燎原之势，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国主，您——”

他抬手拂去了那滴水珠，仰首轻笑，声音似乎又苍老了几分：“想必殿前，早已是桂子飘香，金粟纷落了吧。”

“国主...”内侍抹了抹眼角，躬身再拜，“那些桂花树，业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