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起这个地方吗？嗯？”脑海里的声音悠长而缓慢，带有蛊惑人心的韵味，犹如一记敲在墨曜璃心头的重拳，让他倍感晕眩，分不清真实虚幻。
墨曜璃回望起少的可怜的记忆，发现最早的记忆也没有这个地方的踪影，哪怕一个一闪而逝的画面都没有。少年目光中的迷茫多了几分，大脑停止思考，看着周围破败已久的建筑，竟有些恇怯不前。
我…我似乎真的来过这儿……
“……我不知道。”少年的语气平稳而迟缓，阳光几乎照耀了世间的每一处，而少年所处的位置，却恰好被繁茂树木所形成的阴影笼罩着，只剩点点阳光映照于他的身上。
“哦？”微微上挑的声音传响于少年的脑海里，逐渐充盈到每一个感觉器官当中，迷乱少年的思绪，“可是——一进入这里就无端感到恐惧与崩溃的，难道不是你？知道你为什么下意识抵制这里，想要逃避吗？嗯？”
声音越来越轻，说出来的话语，却没多么的轻。就如同一把刀刃，以不可小看的势头，破开少年表层的防御，带来一次不小的冲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传响于脑海的声音总久久不散，让墨曜璃几近抓狂，尽管他仍在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什么？”那道声音的主人饶有兴致地重复一声，语气更加锐利，随即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狠狠地钻魂，使少年倍受刺激，“你曾在这里亲手杀害了一个生命！然后他的同伴来讨伐你，杀死你，这才导致了你的死亡！你曾认为你是受害者么？不，你不是。你犯下了罪孽，你因此而死亡，所以你现在才只能堕落、沉沦！来吧孩子，继续沉沦，耀眼的光辉会灼伤你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道声音竟意外地柔和了一些，使之更加蛊惑人心。
墨曜璃的精神一下子有些恍惚，目光呆滞了几分。与此同时，几个画面零散地出现于他的记忆中。
迸溅的鲜红血液，倒地的幼小孩童，拿着匕首一脸惊恐的墨发少年，其他三个既惊恐又惊诧的少年少女，似乎还有…一条狗？
……那个墨发少年，是…….曾经的自己吗？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在杀人了？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明明……”少年失了智般的喃喃自语，明明潜意识里十分否认这件事情哪，可是在缺失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有这么做……那、那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为什么啊……
此时的他无助得就像个不诸世事的孩童，全然不知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只能一点一点地受其影响，受其蛊惑。
“看看啊看看，你自己都迟疑了，你自己都对此产生了怀疑，难道你还能否认吗？不，你不能。你觉得你需要光明吗？不，你不需要。一直以来，你真的有在向往光明吗？你有渴望站于光辉之中吗？不，你没有。那么，何不继续沉沦？来吧孩子，堕落的深渊，才是你的归宿。”脑海里的声音柔和却又充满了诱惑，蛊惑墨曜璃的同时又让他在崩溃边缘来回踱步。
这……到底是天堂的回音，还是地狱的沉音？
是令人信服的，还是推人入绝望的？
明明十分容易辨析，此时的墨曜璃却思维涣散，眼瞳失焦，神智愈发混乱，逐渐分不清真实虚假、是非对错，只剩一个念想在他心中壮大。
我，不需要光明，何不继续沉沦？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咬出低沉而有力的腔调，墨曜璃仍有些茫然无助，甚至出现了自新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情——胆怯。同时觉得所有的真实都在离自己远去。
他，仍在试图遏制自己心中的恐惧与脆弱。
他不喜欢这些感情，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可是内心深处就是会控制不住地产生这些感情，让他既厌烦又怯怕。
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是那道声音说的那样吗？……
“我？”故意将尾音拖长，更加深刻地影响起墨曜璃，蛊惑着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我啊，根本就未曾存在过呢。亦或说，我，就是你。可不是我了解你啊，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墨曜璃下意识地重复起这句话，随即，这个概念一点一点地充斥到他的思维之中，一点一点地占据了他的思想，使其根深蒂固于灵魂深处。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对啊，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从始至终，我在乎的如同光明的存在，就只有唐晓翼，只有他。我有渴望重新站于光辉之中吗？不，我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只是向往着那个存在，在乎着那个存在，仅此而已。
我…不需站于光辉之中，只需继续沉沦……即可。
也许，我真的确实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
……我将信念燃烧殆尽，化作一点星光，跃入你的眸。让我沉沦，仰望那一束光，独咽苦果，却又自甘堕落。
……
“改变吧改变吧！改变这个世界，杀死世间所有的恶人吧！这是你所向往的，一直都是。”
脑海里的声音带动墨曜璃去杀戮，手上的利刃再未停止，从未有过任何失误与偏差，看着鲜血在眼前绽放，看着生命在手上消亡，都未曾有过任何停顿与迟疑。
他在泯灭罪恶，自己却也深陷其中。
“随着杀戮而逝吧！恶者！！”
……
“早安，唐。许久未见。你的伤口好了吗？”白发少年微微一笑，眼里倒映出栗发少年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他。可惜，这个存在只可眼观而不可触碰。
他们两个真的有好多天没见了，这次能够碰上估计纯属巧合，或许是因为幸运。一次……来的十分不凑巧的幸运。
“早安，曜。”唐晓翼的目光在墨曜璃身上聚焦，关注着属于他的一切，却一点不改自己毒舌的风格，“小伤而已，还不至死。要是这点儿小伤还没好，这体质跟生了病扛不住的三岁小孩有啥区别？大可要废。”
曜，不知是不是错觉，你好像有点儿疏离我……
听着这毒舌话语，墨曜璃只觉一股苦涩在心中滋生，已不知该如何回话。脸上依然挂着微微的笑，心情却复杂到了一定程度。
“唐，等到夕阳落山的那一刻，陪我去看日落，好吗？”就在贪恋这一次好了，就这一次……
唐晓翼微微愣神，随即点点头，“嗯。”又赶紧补上一句，“曜，我现在也可以陪着你，直到永远。”
“不用的。”白发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他笑得特别灿烂，就像曾还是原来那个傻得可爱的墨发少年笑得那么灿烂一样，眼里载满星辰，闪着亮光，仿佛充满了希冀。
唐晓翼怔怔的看着这个少年，嘴巴微张，发出了微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呓语：“多多……”
曜，明明你的一切都已改变，却又似乎从未改变……
……
夕日欲坠。两个少年相互倚靠着对方，在西边一山山角处静静看着渐红的天幕。在最静谧的一方天地，看着最美好的景象。
那酡红如醉，渐渐在天边铺开，化为每一片绯红。天边一叠一叠的薄云，随之点点浸染，渐渐向四边漫开灿金色的光辉。金中偏红的光芒从薄云中渗透出来，渲染出一点一点加深的金红光芒。夕阳渐渐西坠，渐渐将天际染成绝美的橘红色，世间都仿佛随之弥上了一层金色迷雾，万物都开始不真切起来，朦胧而又美好。
这景象或许不是特别好看的，但却是这两个少年生命当中值得纪念的一次美好。亦或说，这是他们生命中一次转瞬即逝的美好。
“唐。”轻轻的声音，特别好听。白发少年嘴角带笑，白色的眸泛上了一层带着金光的浅褐色，格外好看。
“曜。”唐晓翼轻声回应着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朦胧的幸福感，特别微妙，却又滋润着他的心池，让他愈发想要留住这个存在，把握住这个存在。
夕阳西下，天地间被覆盖上一层耀眼的金红，灿烂光辉洒落于世间，落入两个少年的眼眸之中，落入两个少年的心中，将这美好永久驻留于他们心间。
——
QAQ！我还是不会写景！本来想把这次日落写的特别美好，但我写不出来！QAQ！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