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灰色的录取通知书

顾然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划过，指腹蹭过“萌学园”三个字时，像触到了一块冰。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打转，在玻璃上投下破碎的影子，像她此刻的心情。

“然然，收拾好了吗？魔法专车还有半小时到。”妈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然没应声，只是把那张印着彩虹图腾的录取通知书塞进抽屉深处。纸页边缘被她捏出了褶皱，像她眉间解不开的结。三个月前，心理医生建议换个环境时，她以为妈妈会选海边小城或是山间民宿，却没想到是这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法学校。

“那里的学生会飞哦，”妈妈当时坐在她床边，语气轻快得像在讲童话，“还有会说话的宠物，会开花的墙壁。”

顾然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片暗黄的印记像只蜷缩的猫。她知道妈妈在骗她，就像医生说“你会好起来的”一样，都是善意的谎言。抑郁症像件湿棉袄，穿在身上久了，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冷，不是换个地方就能晒干的。

行李箱被拖到门口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顾然最后看了一眼书桌，相框里的全家福被她倒扣着，玻璃面上蒙着层薄灰。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玄关的穿衣镜里映出个瘦得脱形的影子，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染过。

“我走了。”她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妈妈的眼眶红了，想抱她又收回手，最后只是把一条绣着星星的围巾塞进她包里：“冷了就戴上，记得……按时吃饭。”

魔法专车比想象中普通，只是车窗上缠着会发光的藤蔓。顾然靠窗坐下，看着熟悉的街道一点点后退，直到被雾气吞没。邻座的女孩正对着镜子练习变身，头发突然炸成粉色的烟花，吓得她差点摔碎镜子。

“抱歉抱歉！”女孩慌忙摆手，指尖的火花溅到顾然手背上，温温的像只蝴蝶停落，“我叫潼恩，智之星候选者！你呢？”

顾然缩回手，把袖口往下拽了拽：“顾然。”

潼恩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你的名字真好听！像……像清晨的露珠！”她指着顾然包上的星星围巾，“这个好特别，是会发光的魔法织物吗？”

顾然低头看着围巾，那是妈妈熬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她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雾气里浮现出悬浮的城堡，尖顶戳破云层，塔楼上的风铃叮咚作响，真的像童话书里的样子。可她的世界里，童话早就褪色了。